第十章短暂的甜蜜是为了让回忆刻下的伤口更痛（2）
惩罚是为了体验更多的情趣。这种骗人的鬼话，他绝对不会再相信第二次！
孙不焕板着脸，心中却惴惴不安，被一指粗细的麻绳捆住双手带上车的感觉，与被绑架的那一次比起来几乎没有任何区别。早知道苏墨臣的火气那么大，他就不应该好死不死的去招惹他才对。后悔药没有地方买，后悔是真的来不及。车里的音乐十分舒缓，一如苏墨臣的神色安然平静，孙不焕在长达一个小时的板脸策略失效之后，终于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看向管家。管家还没有改变心意，说要惩罚他，他以为会是人群聚集的地方，但是眼见车越行越是偏僻。某一处不知名的山头，路也越来越窄。
他会如何羞辱自己？孙不焕无意识的咬着下唇，在长时间的偷窥没有被察觉的情况下，索性变成光明正大的注视。他是老爸买回来的，虽然至今还没弄清楚为何苏墨臣会毫不犹豫的退掉更加丰厚的报酬，返回这个对于他而言几乎就是场噩梦的小岛上。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念头一闪而过，孙不焕告诫自己，绝对不可能。他当年找到因为失去监护人而被送到育幼院的苏墨臣，中间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他非常清楚。孙家有这样的实力，所以他才能最终从茫茫人海中翻出一个生母意外身亡的小男孩。苏墨臣没有这样的实力，而且当年的私家侦探曾经告诉他，苏墨臣自从那场意外后，就很少说话。
应该是受了不少刺激，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承受生母在眼前遭遇车祸身亡的惨剧。
当年的事情对于孙不焕而言，永远都像是发生在昨天。他被抱在怀里，然后被妈咪的血流了一脸，那些血从妈咪额头正中的枪孔里滑落，然后迅速将他眼前的世界染成一片血红。
这个场景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睡梦里，然后等待他的就只剩下一夜又一夜的失眠。
再享誉盛名的心理医生也治不好他的心病，因为那不是心理问题，只是最直接的回忆。
耹墨，苏墨臣，每一次当孙不焕将这两个名字连在一起轻声读出，心头就有一种重压。当年的小男孩已经成为首屈一指的管家，而这个名字的意思，却是永远不忘。
在失去生母之后，将姓氏改为母性，他不是痛恨生父的狠心抛弃，而是在追悼亡母。
对于苏墨臣而言，那件事从来都不曾真正过去，与他一样，都被囚锁在当年的噩梦里。
换下管家黑色西装的苏墨臣此刻穿着最居家的T恤长裤，目光一直没有看向孙不焕，就算不看他，也知道主人一直在偷看。苏墨臣不想知道年轻的主人在想什么，被火辣辣的目光持续盯上一个小时的感觉不算太糟糕，但也没有多好。从来都只有若即若离，不必真的靠近，保持新鲜感，慢慢掌控局面，让孙不焕全心信任他之后，再一脚将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踢下万丈深渊。这样的感觉一定很完美，一场完美的报复，他精心策划数年。
在每一场考验中始终保持最冷静的头脑最一流的状态，完全不是为了取得首席管家的荣誉，这样的荣誉于他毫无意义，他苏墨臣要的只是专业。只有管家的身份，可以让他以最快最直接的方式掌握所有关于孙家的第一手资料，了解敌人，然后一举将他们消灭殆尽。
孙不焕的每一次主动靠近，看在他眼里，都是距离最后的胜利迈进一步。
他曾经给过孙家人机会，在车祸发生之后的一个月，他没有看到任何人的道歉，也没有接受过任何来自孙氏财团的帮助。最后被送去育幼院又被好心人收养，对于记忆太好的苏墨臣而言，不亚于一场折磨。在所有小朋友玩闹时，他守着那台只有十九寸的屏幕，寻找着一点点关于那场车祸的消息。他那时只有十二岁，就已经知道什么是生离死别，双亲在他面前依次上演，足够他去回想。最后他也没有等来孙家的道歉，等来的只是好心养父母。
养父母对他的好，不像是对养子，衣食住行从不亏待，甚至连他要出国深造也倾囊而出。苏墨臣不知道这些年来那对老夫妻是如何节衣缩食的供他读书，养父在一家小公司担任文职，而养母只是帮忙左邻右舍带大小孩子的阿姨。他从未听过他们说起一句辛苦，十年来他衣食无忧，甚至比起跟在妈咪身边生活的那些年还要富足。唯一无法弥补的，就只有亲情。
同样是失去母亲，孙不焕还有其他亲人，而他家破人亡。养父母对他的好，不是单纯意义上的亲情，他曾经怀疑过里面或许有他不知道的阴谋，但是在仔细调查过养父的银行账户的所有转入和支出后，苏墨臣渐渐开始相信这其中没有任何异样。养父的薪水足够他的开销，再加上工作努力，虽然年纪偏大却一直都有升职，在他出国前一年，已经做到总监的位置。
没有又一次不堪回首的意外，他遇见好心人，是上苍给予他不富足的童年时代的补偿。
从心底往外，苏墨臣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生活会慢慢好起来，只要足够努力。
在他的复仇结束之后，他想带着养父母定居国外，他手上握有不少世袭贵族的邀请函，其中一些标注着任何时间，他们都期待他去赴任。他们可以去有几百年历史的古堡中，开启一段共享天伦之乐的新生活，他会将那些惨痛的过去连同孙家一并埋葬。
号称医德至上的St。仁心医院，谁又知道创建这样誉满全球的医疗机构背后的孙氏财团，却是如此不堪？连一个郑重其事的道歉都做不到的医学世家，又有什么资格带着虚假的面具，骗取世人蠢到无药可医的信任？
他还没有接手打理孙氏财团的全部财务出入，等到做过些天，取得孙不焕的全部信任，他就可以好好清查这些年来仁心医院在全球各地的收支账目。苏墨臣非常肯定，孙家暗地里手脚不会太干净，或许他可以翻出一些医疗事故，然后彻底毁掉仁心医院的招牌。属于孙家的东西，他一点都不想要，所以支付的薪水都在卡里分文未动。无论是孙氏财团名下日进斗金的产业，还是孙不焕这个人，他都毫无兴致，他只想完美的结束这一切。
车一路向上，直到开到半山腰，再也没有平整的水泥路面，终于缓缓停下。这座山在多年之前曾经有过一座香火很是旺盛的小庙，庙里供奉着金蛇娘娘，后来香火断绝无人问津，庙也荒废下来。最后被某个富商买下准备开发成依山而建的大型游乐场，因此山下的路面修得十分平整，附近的居民也都搬迁到别处。可是最后却因为天意荒废下来，富商不愿再修建，渐渐无人再问津。原因就是这一段山路修修补补十年，最终也没有修到山顶，每一次施工，不是遭遇山体滑坡，就是雷劈古树。后来这座山就被好事的媒体大肆报道称为闹鬼之地，还有某个新锐导演在这里拍摄过一部脍炙人口的灵异电影，越发鬼名大作，人迹罕至。
苏墨臣原本说的惩罚，只是嘴里说说，没想到主人会如此配合。
一时间想不出能去什么地方，最后突然想到这里，索性就开车过来。
直觉告诉他，孙不焕应该对独处这件事，感觉很不好。就凭他那天夜里无尾熊一样缠在自己腰上死活不肯松手的模样，苏墨臣知道当年那件事在年轻的主人心中留下不小的阴影。
“下车。”没有第三人的情况下，苏墨臣懒得再去装模作样的称呼孙不焕少爷。
就算以最专业的管家素养来要求自己，他也实在懒得去对仇人维持最基本的礼仪。
孙家人不配，让他行礼，他的礼貌只对对的人，他对孙家人，只有仇恨。
孙不焕皱着眉从副驾驶座上起身，他非常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太静寂，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一样。他喜欢热闹喧哗，他喜欢人声鼎沸，他喜欢被众人环绕。所有人都在，他才能确信他还活着，没有变成一具迅速冷却失去生命的尸体。
死亡，是最可怕的事情，孤零零的一个人离开，那样的滋味令孙不焕特别厌恶。
“过来。”言简意赅的命令，多一个字都懒得跟他说，苏墨臣站在一棵大树下，手里提着一捆很粗的麻绳，见孙不焕十分犹豫，再次开口催促，“如果不愿意，游戏即刻结束，我可以马上致电老爷，如实告诉他原委，然后引咎辞职。没有照顾好少爷的需求是我的失职。”
“你要做什么？”孙不焕磨蹭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管家二话不说，立即将他捆在树上捆了个结结实实。麻绳从双臂一直绑到小腿，绳结间的距离堪称完美。
“惩罚你。”苏墨臣靠近一动也不能动的主人，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两件事。第一，昨天夜里，身体想要嘴里却说不要，玩欲拒还迎的把戏。第二，你应该为‘一时兴起’负责任。”
话音一落，热吻落下，惩罚性质的啃噬疼痛多于亲近带来的快乐，尽管如此如此孙不焕发现他那不争气的器官还是不管不顾的硬挺起来，并且越发渴望着不可能发生的抚慰。
“少爷的兴致，真不错。”苏墨臣松口时，孙不焕已经被吻得快要窒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