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玉莲?”孝卿努力的在翻搅着脑中的回忆,声调也随之提高:“南凤国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南玉莲是南凤国当今太子南贤风的胞姐。当初迫于朝廷与太后之间的双重压力,他纳了一些妃子,其中就有从南凤国远道而来的公主南玉莲。只是,孝卿从来没有宠幸过她,也在明镜出事后将后宫的妃子逐出了皇宫,他也隐隐约约记得有些个妃子不愿意离开皇宫。现在想起来,南玉莲似乎就是其中之一。
“这是……”童毓有些难以启齿的犹豫着,却又在看到被南玉莲抱在手中的婴孩时,皱着眉正色道:“这是给你的礼物。马车里……都是。”
“礼物?”孝卿却兀自笑了起来,眉眼都笑完了,声音断断续续:“还……还有什么‘礼物’?竟然还会送我……送我礼物?”
童毓却像没有看见孝卿失控的表情,将印象中的东西一一数了出来:“银两、地契、房契一样不少。除了南姑娘是明镜不知道的,其他的都是她争取到的。”
孝卿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微微泛白。他俯视着有些惊慌的南玉莲,忽然想起曾经他似乎和她说过话,内容是他并不喜欢其他女人。结果她只是微笑着说只要不要让她被废黜掉妃子身份回去南凤国她可以一生不求荣华富贵待在后宫。如今想起来,这恐怕也是当初没有强硬的将她逐回南凤国的原因了。再者,当初南贤风和明镜的感情不错,他也十分欣赏南贤风,也一直友善的对待南玉莲。
忽然,他觉得他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尽管南玉莲不是用来胁迫他的工具,他却对于自己的无能哭笑不得。同时,他也开始憎恨那个竟然要迎娶自己妻子的人做妃子的弟弟感到再次的失望。
再次?
是的,从和明镜开始接触以来,所有关于孝陵对明镜不好的事情他都会对自己这个弟弟感到失望,这比在其他事情上情绪来得更加猛烈。
他已经做好准备用一生去爱的人,竟然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夺走了。
皇宫。
明镜乘坐的马车一直驶到了明镜宫宫门口才缓缓停了下来。
青竹先行下了马车,伸出手意欲搀扶着明镜下马车。明镜却像没有看见一般,自己跳下了马车径直往明镜宫内走去。
青竹却被明镜跳下马车的举动吓了一小跳。在她的心里大家闺秀不该有这种举动。其实,事到如今她也并不是很确定明镜到底是什么身份。当初孝陵告诉她,明镜是袁豪的小女儿时,她也相信了明镜是个病恹恹的人。如今,却又说她是猎云国联姻的郡主,这又让她重新审视这位看似平凡的女子。
很多时候,青竹甚至觉得明镜其实谁都不是,这两个身份都不是她真正的身份。可是,她却不敢问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各宫的娘娘送她的小礼物她一个都不敢说。比起那些金银首饰,她更惧怕孝陵。
明镜一踏入宫门就感觉到一股不一样的气氛。
一路小跑着进了寝殿,明镜看着焕然一新的布局,勾起唇角鄙夷的笑了笑。
“怎么?迫不及待的毁灭什么?”明镜怒极反笑的瞪着站在一旁的岳思:“还有什么?我呢?需不需要?”
岳思只是淡淡的一笑,挥手让站在寝殿内的宫女和太监先退了下去,自己也走出了门外。
明镜又气又笑的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岳思,往前跨了几步还想要追究些什么,岳思却背对着一众宫女太监,脸色倏地变得毫无笑意,毫不闪躲的回视着明镜。
“明天就是被封为妃子的日子,希望娘娘不要再惹事端。”
明镜睫毛一颤,被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你。”岳思毫不隐瞒内心的想法:“如果皇上能够直接放开你就好了。可是他做不到。所以,希望你不要再惹麻烦,如果理解不了请想想曾经的大皇子和二皇子。”
天色暗了下来。
明镜坐在床沿,脑海中反复念着岳思刚刚的一席话。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这么看待她,也从来没想过竟然会被这样警告。而她一直把自己当做受害者来看待所有的事情,却没有想到在别人的眼里她其实只是个加害者。
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她吧。
从孝骏战死沙场开始,她就质疑过自己的存在。直到如今回首,她才真正的坐实了曾经自暴自弃的猜想。
她——就是个祸水吧。
也许,存在就是个错。
明镜的背脊挺直,双手将已经送到寝殿的红绸缎紧紧的拽着。耳边听着殿外一阵又一阵的风声吹过,又听着树叶反复摇曳的声音,明镜麻木的睁着已经泛血丝的双眼,泪水一滴又一滴的落下,却又浑然不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