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
半梦半醒间,孝卿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他光着的臂膀伸出了被外,感到有些凉就醒了过来。他撑起身子将床边的幔帐放下,这才感觉冷风没有这么大。
重新将身子缩回到被窝里,孝卿将枕着自己手臂睡得正沉的明镜更紧的揽到自己怀中,提起被角将明镜脖颈处透风的地方捂得严严实实的。明镜没有睁开双眼,只是满足的一笑,往孝卿的怀里钻了钻,又沉沉的睡去。
孝卿却睡不着了。
这所谓的半月之期总是像一种让人痛入骨髓的疾病一样折磨着他。这几天他总是无法安然入睡,和明镜相处时她总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丝毫的难过,也不过度的想要和他享受二人世界。在这偌大的明镜宫里,他和明镜还有童毓像一家人一样度过每一天,明镜来了之后童毓和他的主仆之别也被缩小了。他们同桌吃饭,同席喝茶,只是夜里他和明镜独处的时间比较多一些。
孝卿从不曾觉得原来自己这般迷恋明镜。
他不是没有自尊的人。半月之期一到,他知道自己会被驱赶着离开这个皇宫,也会和明镜分开。可是明镜是她的妻子,真真正正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他怎么能够心平气和的把她让给其他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弟弟。
对孝卿而言,无论孝陵是不是同胞兄弟,在他心里的地位是没有任何变化的。他从小就很宠爱这个弟弟,所以在以前两人同时心仪靖雅的时候他也能够装作无谓的让步。可是,现在对于明镜,他只要一想到明镜站在孝陵身边,他就觉得一股无名火蹿遍全身。
他是真的不想和明镜分开……
孝卿侧头看着沉睡的明镜。
他知道,特别是在现在能够这么亲昵相拥的日子,他更能够想象那种两人分开的感觉。这种明知要分开却还装作不知道的日子,每天都像一把刀子刻在心上一样,一边嘲笑着自己的无能,一边却又无处哭诉。
“怎么不睡?”
明镜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孝卿毫无睡意的双眼,自己的睡意顿时也去了大半。
没想到明镜醒了过来,孝卿略显狼狈的笑了笑,理了理明镜贴在额头上的乱发:“没事,就是有些冷,醒来放了幔帐。”
明镜心知肚明的笑了笑,抓着被沿撑起身子将孝卿刚放下来的幔帐掀开了一大半。一阵冷风从空隙钻了进来,孝卿打了个冷颤。
放下幔帐,明镜已经睡意全无。她垂下手,幔帐摇摇晃晃的重新将她和孝卿和冷风分开。孝卿见她不动,也撑起身子扯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塞到她裸露的后背。
明镜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孝卿疑惑的抬起头看着她。
“我是想一直当做什么都没有,就这么过完这半个月的。”明镜也不看孝卿,就这么蜷缩着身子坐着:“但是越是什么都不说,我们就越是什么都知道,就越是需要忍着,就……就越痛。”
孝卿将明镜握住他手腕的手收到自己的掌心,紧紧的握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