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叔正在把一些瓷器放到一个木匣子里面,上面覆盖了很多稻草,几个不一样的瓷器塞在其中,“运瓷器就要放稻草,这样怎么颠簸的路都不会碎了,一定要塞得紧紧的”,柴叔熟练的往缝隙塞着稻草。
“来瓷都的运瓷器的商人会把茶叶装到瓷器里面,一物两用,倒挺方便的!”柴叔说,“这种光景在戴家已经很久不见了,以前开窑的日子这一片停满了要装载戴家瓷器的车”柴叔指着这一片荒草丛生的地方说道。
“柴叔,戴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啊?”镜心好奇的问道,这个问题在他心里已经很久了,可是从来没有人提起过。
“哎,说来话长,戴老爷是个制瓷天才,那时戴家瓷器无论是色泽,质地都优于其他瓷窑,特别是青白瓷,所以天下慕名而来的商人络绎不绝,至于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只有戴老爷才知道了!”柴叔说。
“那我们现在做的不是按照戴家的方法做的吗?”镜心问道。
“是啊,但是这些只是其中的一些皮毛,当年因为戴家瓷器独特的制作工序,其他的窑口希望戴老爷能将他的配方公布于众,但是戴老爷深知这个配方的重要性,无论他们出什么价钱他都不肯说出来,也因此招致杀身之祸,被人暗杀了!”柴叔说。
“再后来,玉纸的母亲伤心过度也相继去世,留下他们年幼的两姐弟,戴家瓷器就一落千丈,最终家道中落,那时戴小姐和少爷都还小,可怜了他们两个!”柴叔无奈的摇摇头。
“既然柴叔一直跟着戴老爷,连你也不知道怎么制作戴家瓷器吗?”镜心问。
“是啊,我很清楚整个制作过程啊,但是做出来就是达不到真正的戴家瓷器的效果,说来惭愧!”柴叔说,“这些瓷器算不上质量一流,但是已经是上得了台面了!”
戴小姐走了出来,“走吧!”
这时,云笑,与天月也走了过来,“戴姐姐!”
“你们也要去?”戴小姐吃惊的问。
“当然,我们是一支商队了!”镜心开心的说道,“差点忘了!”镜心把一张旗帜张开,并拿起了地上的一根竹子,把旗帜放了起来,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戴”字。
“怎么不是昙花呢?”天月问。
“从这一刻起,戴家瓷器又被天下熟知,戴家瓷器比我们更需要名气,等到我们出商再弄我们的旗帜!”镜心笑着说,戴小姐捂着嘴巴,想要哭出来,却忍住了。
“谢谢你,你为我们戴家做得实在太多了!”戴小姐一把抱住镜心,天月与云笑都看呆了,嘴上却笑了。
“别客气,我也是为我自己,戴家瓷器闻名了,我们商队也到了出商的日子!”镜心安慰道,戴小姐的心情也因此变得更加复杂。
镜心一行人走过山间,走过野地,他们此次的目的是瓷都之外的一个小镇。
天月一边走又一边啃黄瓜,黄瓜发出的清脆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山林显得特别响,云笑越听越刺耳。“你什么时候开始无论走到哪都带着黄瓜,走到哪都在啃黄瓜啊?”
“你管的着吗,老娘喜欢,这黄瓜又脆又香,有什么不好!”天月毫不在意的说道,“天下一厨的东西实在太好吃了,这些日子都把我吃胖了,现在吃黄瓜减肥!戴姐姐,你要不要啊,给你一根!”
“不用了,你吃吧!”戴小姐笑着拒绝了天月。
“人家出身富贵人家的都是黄花大闺女,你倒好,变成黄瓜大闺女了!”镜心说。
“关你屁事啊?别再逼我,我下手很重的,真的!”天月举起手里的黄瓜就要打他的样子。
“是,黄瓜大闺女!”镜心说完就骑着小七跑了出去。
“龙云笑,你给我站住!”天月骑着马追了上去。
“哈哈,他们两个就是一对活宝啊!”戴小姐说。
“跟我说说,那个易老板是个怎么样的人!”镜心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尴尬,借故转移话题说道。
“他以前是我爹的故交,跟我们家一直都有生意来往,我这次的钱就是跟他借的,我们说好了,只要做出了第一批瓷器,他就会继续借钱给我们!”戴小姐说。
“哦,这样,我们就可以起多几个窑了!”镜心问。
“我打算先起多一个窑口,我算过了,多了一个窑口,需要600两!”戴小姐说。
“600两?你怎么算出来的!”镜心问。
“修多一个窑口,至少还要请工匠20人,才能保证每天的瓷器稳定产出,目前我们还在尝试阶段,等我们打开真正的销路了,再做决定!”戴小姐说,镜心若有所思。
走了一日终于到了这个叫阳湖镇的地方,这里跟桃园镇差不多,不同的是人,天月把马丢给云笑就一个跑了出去,“我去找好东西吃了,待会你们谈好了再我吧!”,刚刚说完,天月就已经跑远了。
“我跟她一起吧,商业谈判不适合我!”云笑牵着小七与一头马慢慢的跟在天月的后面,天月兴奋至极,来到集市上在四处搜罗,看看有没有还没有见过的蔬菜,瓜果,已经发现她就跟摊位的老板聊个不停,直到弄清楚这是怎么样一种食物。
戴小姐与镜心拉着货物来到了易家的豪宅门口,门口立着两头镇宅的石狮子,戴小姐上去轻轻的敲了敲门,不会就有个家丁开了门,“你找谁啊?”
“我姓戴,是来见易老爷的,请通传一下!”戴小姐说,镜心把车上的瓷器抱下来,不一会门就打开了。
“戴小姐,请进来吧!”家丁说道,戴小姐与镜心慢慢的走了进去,易家的花园里,花园出奇的安静,而且四处都种满各种镜心连见都没有见过的花草,色彩纷呈,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处书房内。
易老板,已是人到中老年,穿着整齐华丽,穿金戴银,虽然看起来有了那么点年纪,但是由于处于养尊处优的生活下,并不显老,镜心刚刚走进来就已经闻到他飘出一阵奇异的香味。
“易叔叔!”戴小姐喊道。
“哦,是玉纸啊,来来,快坐下!”易老板边说边从书桌一旁走了出来,走到家丁的面前跟他耳语了几句,在家丁离开之后,转身问道“这位是?”
“晚辈镜心,是戴家瓷窑的瓷工,这次我护送她来阳湖镇的!”镜心显得有些拘谨,虽然再富有的人他也见过,但是那都是见见而已,而今天他们是来这谈判的,是一场博弈,自己对这些还没有什么经验。
“哦,来,坐坐!”易老板说,戴小姐并没有坐下,而是弯腰拿出了他们的瓷器,易老板的眼光也被吸引住了。
“这是我们烧制出来的第一批瓷器,戴叔叔你看看!”戴小姐胸有成竹的说道。
“我看看!”易老爷拿起其中一个细细观看起来,双手抚摸着瓷身,敲外壳听声音,往瓶口吹气,听回声,一直拿着瓷器玩弄了很久,镜心,戴小姐耐心的等待着。
“不错不错!”许久易老爷淡淡的说道,镜心从他的话语里听不出任何意思,猜测不透他的任何想法,跟自己期望值差很远。易老爷放下手中的瓷器,“这都是同一批瓷器?”
“是的,完全按照我爹遗留下来的配方来制作的,是我们制作的最好的一批!”戴小姐说。
“你要听听我的意见吗?”易老爷一会才出声,“我和你爹是世交,我不想骗你!”
戴小姐最不想发生的事情来了,屏住呼吸假装淡定的说,“易叔叔不妨直说!”
“好,我了解像你这样做到如此般也实属不易,我就实话实说,这批瓷器无论是从色泽还是质地上讲都可以说明,制造瓷器的工艺十分完善,各道工序拿捏的非常好,跟外面的相比有过则无不及!”
镜心不明白,既然如此那会是什么问题呢?瓷器不就要这样吗?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拿着一个瓷器般大的盒子走了进来,管家打开盒子,里面放置的是一个青花瓷,易老板拿过递到戴小姐面前。
“看到这个青花瓷,你有什么感觉?”易老爷问道,戴小姐眼神突然凝重起来,情不自禁的伸手过去摸一下,易老爷却拿开了,“回答我的问题!”
“很美!”戴小姐总算回过神来。
“还有呢?”
“让我想起了我爹,想起了我们戴家!这个是不是我们戴家的青花?”戴小姐突然醒悟过来。
“没错,这个是你爹在最得意的时候的作品,那些年他意气风发,春风得意,就如这个青花,虽然故人已不在,但是他未曾离我们远去,就像这瓷器一样依然在我们心中熠熠生辉!”易老爷无限感慨的说道,“现在你明白当年你爹去世后,你们戴家为何瓷器会没落了吧!”
戴小姐的眼里又充满了泪水,这是她最不能释怀的事情,如今旧事重提,难免悲从中来。
“这批瓷器无论是出自谁之手,就算再华美的外表也掩盖不住内心的迷惑!我是生意人,不能投资让我觉得是毫无价值的东西!”易老爷说,“你另想他法了!”
戴小姐不再为自己做争辩,镜心想象中的唇枪舌剑的谈判局面并没有出现,相反,一盆冷水浇下来有的只是自己的不足的不安与惭愧!
两人走了出来,戴小姐抹干了眼泪,“我们回去吧!”,镜心不再说什么,此时也不适合说任何言语,只能怪自己真的太嫩了,有勇气也还是不够的。
在易家书房,突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影,“想不到她还真的可以做出点东西来啊!”
“嗯,出乎我的意料,可惜火候还嫩了点!”易老爷说,“也算是这样了!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已经很对不起他们两兄妹了!”男子并没有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