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齐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那日明明都说的清清楚楚了，怎么今天半夜来她的房间？
“看见我连句完整的话都不会说了？”沈修泽轻笑一声，戏谑道。
她低头咬唇，小声道：“那日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以为你不会再来见我。”
“你简直就是我的克星，如今这种情况，我不来看一眼，心中难安。”他说的很轻松，透着一种无奈，再细想还有满满的宠溺。
齐钰抱着被子，缩在床脚，良久道：“沈修泽，你放手吧。我们注定没有结果的，我不会与人做妾。退一万步讲，就是我肯，你父母也未必同意。”
“我是个商女，纵然我家财万贯，还是贱籍。而你是镇国将军唯一的嫡子，圣上钦点的状元郎。那日在晋王府，我便亲身体会到你我之间的云泥之别。在你们这些人眼中，我不过就是如蝼蚁一般，我是个胆小的，不想悄无声息的就没了性命。”她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沈修泽的脸色。
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她早就看出沈修泽的心思可一直没点破，反而有些冷眼旁观的意味。说到底还是她做错了，那时她百般算计，只为了能在京城生活下去，可感情从来经不起算计，她对他动了真心。
沉默很久，久到她都以为他已离开。
看着缩在角落，满是不安孤独的小女孩，沈修泽伸手轻轻摸着她的头顶。“没想到你竟能想的这么长远，我看上了你就没有要你做妾的念头，你只能是我的妻子。你只要好好地，其他的自有我来筹谋。”
他今年其实只有十六岁，但自小的经历使得他比同龄人都要稳重，再加上是圣上钦点的状元郎，自然没人拿他当乳臭未干的毛孩子看。
妻子？齐钰抬头，震惊的看着他，久不能言。
“小丫头，好好地照顾自己别叫我担心，待你及笄，我自会上门提亲。”沈修泽食指轻轻点下她的鼻尖，神情愉悦，笑着跳出窗子。
周府虽然比不上权贵之家，但也是养不少的护院的，他居然能来去自如，齐钰心中着实惊叹不已。
可是，想到刚才他说的那些话，饶是齐钰活了两辈子也红了耳根，心中小小的甜蜜在发酵。
第二日齐钰早早的起来，陪着赵氏和韩氏用了早饭，就跟着周管家在书房熟悉各种账目。
赵氏和韩氏本就是闺中好友，如今韩氏有正是悲痛的时候，赵氏便与她住到了一起，二人房间挨着，平时还有个人说说话。
看着齐钰去了书房，赵氏很纳闷，“我记得从未教过钰儿认字，怎么如今她却能看得懂账本了？”
“你呀，你没教过还不许人家偷偷的学？你瞧瞧你这些年做的糊涂事，要不是钰儿能干，就只凭着红姑一人，护得住你么？”韩氏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本是天真浪漫的年纪，却被生活逼的时刻为了生计挣扎，可不就是这个母亲做的孽吗？她们关系好，韩氏说起话来也不遮掩。
若是旁的事情赵氏还与她争辩几句，一说起女儿来，赵氏只能乖乖听训了。
“夫人，族长带着人过来了，正在正厅里。”彤儿焦急的声音在帘外响起。
赵氏脸色一白，这肯定是来找茬的。韩氏却冷哼一声，“老爷尸骨未寒，他们也好意思上门，这些年给他们的银子都是喂了狗了。”说话间已起身往外走去，吩咐彤儿：“也去书房告诉小姐一声。”
“我也去罢，我好歹是钰儿的母亲。”赵氏起身说。
“不用，你身份多有不便，若是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在这等着吧，不过是一群打秋风的。”韩氏满不在意的说。她可从来没把周家那些人放在眼里，惹急了断了每年的例银，看他们还敢折腾。
“人呢？我们这都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了，怎么你们夫人还不出来？让这么多族中长辈在这等着，这就是你们府中的规矩？目无尊长，当心族规处置了你们。”
韩氏和齐钰走到门口，正好看见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站在厅中，指着上茶的小丫鬟喷着唾沫在叫嚣。
那小丫鬟也就是十来岁的年纪，哪里受得住这样的骂，抱着托盘站在那里，低声哭着。
“哟，我当时谁呢，原来是五弟啊。是不是黄汤子灌多了，分不清地方了，跑来周府撒野，想被人架出去就明说，也好意思拿个小丫头做筏子。”韩氏冷笑着讽刺道，几句话就把周五说的不敢言语。
齐钰在身后听得嘴角直抽抽，没想到舅母骂起人来倒是跟村子里的妇人有的一拼。
韩氏彪悍之名在周氏族中都是出名的，曾经有族人前来求周恒给个差事不成，便撒泼赖着不走。直接被韩氏五花大绑，押到衙门里告了个扰乱民宅的罪名，关了足足半个月。
周家族人也没人敢说话，没办法，谁让人家出身高呢，那可是靖安侯府出来的，他们怎么惹得起。
周家族长是个六十多的老头，长得有些富态。从一进府就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稳如泰山的模样却是挺能唬人的。听见韩氏的话这才睁开眼睛，“听说你收了个义女？”
“是啊，钰儿，快过来见过族长。”韩氏把齐钰拉到身前。
齐钰对族长行了一礼，颇为羞涩的说：“见过族长，见过各位叔叔。”
“我可当不起，”族长脸都黑了，斥道：“此事我不同意，周家虽不是大族，但也没到随便找个外姓人认子的地步。”
韩氏仿佛没感受到族长的怒气，若无其事的坐下，“哦？你不同意？需要你同意吗？”
“你这是对长辈说话的态度？”族长被人奉承惯了，那受得住这样的气，直接摔了杯子，怒道：“你既入了我周家，便是我周家媳妇，看看你如今是个什么样？”
“我是什么模样需要你来管？”韩氏一哂，道：“有事说事，没事就恕不奉陪了。”
“你……”族长气的颤抖着手指，指着韩氏，“总之你若是想过继便从族中选一人，若是不选，那周家的财产我便收归族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