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枫脸色难看极了,态度强硬的说:“此事由不得你做主,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周双宁脸色煞白,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先冷静一下,远枫,你来说,到底发生了何事?”韩氏示意彤儿将周双宁扶起来,问道。能让一向稳重寡言的周远枫这么失常气愤,肯定是出了大事。
“是……”周远枫低着头,面色十分难堪,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又磕了一个头,请求说:“请姑母让我们姐弟二人搬出去罢。”
他的话音刚落,还没等韩氏说话,周双宁挣开彤儿的搀扶,跪倒在地,哭求道:“姑母,请您成全我与朱郎的亲事。”
韩氏脸色一沉,心中已然明白事情大概,斥道:“好好地姑娘家张口就提亲事,你的三从四德学到哪里去了?彤儿,送表小姐回房,等她明白了女子的矜持为何物再说。”
彤儿知道韩氏这是动了真气,忙着带着两个老妈子将周双宁强制的搀扶着,回了雅宁院。周双宁被韩氏吓得也不敢哭喊,再说这事本就丢人,她也不好意思在下人面前哭喊。
瞧着她走了,韩氏问周远枫:“到底出了何事?宁儿口中的朱郎又是何人?”
“是知县大人的庶长子,今日赴宴,姐姐跟他在花园交谈正好被知县夫人看到,便有些误会。”周远枫说的很轻巧,但事实上肯定不是普通的交谈,不然一个女孩子也不会喊着要她成全这门亲事。
沉思片刻,韩氏道:“此事我会查清楚,但无论事实如何,宁儿与他的亲事都是不可能的。知县大人的庶长子朱俊我也见过,瞧着就不是良配的样子。再者知县夫人虽然平日里对咱们家和声细语的,但她出身清流,祖上都是读书人,最是看不上商贾之辈。”
韩氏能这般考虑,周远枫又是羞愧又是感动。“姑母,给您添麻烦了。”
“家人之间说这些做什么,”韩氏权量得失,而后说:“本来我不想这么早给宁儿定下亲事,还想着再瞧瞧。现在看来却是耽误不得了,我这几天看着找个合适的人家,先把她的亲事定下来再说。”
如今周恒去世,虽然还有永安侯赵鸿护着周家,但始终有些鞭长莫及。再加上如今周家财力大不如前,得罪了知县一家以后会平添许多的麻烦,眼下还是把这件事顺利的解决才是正理。
“多谢姑母!”周远枫跪地为韩氏磕了一头,眼角也有些涩意。
家人之间!都是他以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本来内心还在忐忑,怕听到这件事后韩氏会大发雷霆。
翌日,韩氏刚刚用过早饭,就有人来禀报说知县夫人上门来了。
事情的大概她昨天已经知道了,紫儿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只敢暗地里撺掇周双宁。昨晚一见韩氏怒火满面的样子,还不等韩氏逼问,就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无非就是老掉牙的桥段,不久前周双宁外出买东西,遇上了朱俊。二人相谈甚欢,都很欢喜。回府后常常信件来往,这次去赴宴,便找了借口去园子里私会,结果被当场抓了包。
对于被抓住这件事,韩氏嗤笑一声,这怕是朱俊的姨娘跟知县夫人的博弈了。为了让知县夫人同意这门亲事,连儿子的名声都豁的出去,看来朱俊的处境还真是不乐观。起码有一点很明显,他很穷。
“见过夫人。”韩氏如今是商妇,见到知县夫人也是要行礼的。但知县夫人显然是知道自己受不起靖安侯府小姐的礼,忙着扶住她,笑道:“这可使不得,这是在折煞我啊。”
坐下后,知县夫人也不啰嗦,直接说出来来意,道:“我今天前来主要是为了孽子的无礼,损伤了贵府表小姐的名声,还请您见谅。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只当给表小姐压惊了。”
说着跟在知县夫人身后的婆子拿出一个手臂来长的锦盒,打开一看是一套完整的玉石头面。虽然玉石质量只能算是中等,但胜在做工精巧,这一套下来也得几十两银子。
对方果然是没有结亲的意思的,韩氏心领神会,笑道:“不过是小孩子走错了地方,这才引起这么一场误会,那里值得夫人前来走一趟。”
她本来还打算着今日派周管家到知县府中说说来着,没想到知县夫人这么着急,看来是很怕自家拿着这个把柄来威胁了。
一听这话,知县夫人眼中最有一丝疑虑都消失了,笑容更加灿烂,道:“的确是这个道理,都是小孩子,您不怪罪俊哥儿就好。”
肯定了周家也没有以此来要挟的意思,知县夫人又说了几句家常话,就离开了。
她一离开,韩氏脸色倏地阴沉下来,“把表小姐请过来。”
她真想撬开周双宁的脑子看看,里面都长的什么,没有自知之明也就罢了,偏偏还眼瞎。那个朱俊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个沉迷酒色身体被掏空的纨绔子弟,居然还把他当宝了。
一刻钟后周双宁红肿着眼睛过来,见到韩氏,还没说话眼泪先掉了下来。
靖安侯府是以武起家,韩氏自小也是习过武的,最厌恶的便是这种哭哭啼啼的做派。指着桌子上的头面,皱眉说:“这是知县夫人送来的赔礼,当是朱俊失礼的赔偿,你好生收着吧。”
周双宁脑子再不清楚,现在也明白了,对方根本就是无意结亲。不由得大哭道:“不,姑母,朱郎说过,他会娶我的。姑母,求您向知县夫人说说,朱郎是愿意的。”
“他愿意有什么用?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知县夫人不同意,一切都是空谈。”韩氏怒道:“这头面你好好的收着吧,明儿开始我就给你相看着,今天把亲事定下来,明年出嫁。”
“姑母,求求您了,您成全我吧。我若是嫁进去对周府也是好的啊。”周双宁抱着她的腿,哭求说。
韩氏怒极反笑,道:“我倒是想不出一个知县的无能庶子能有什么用?”不再管她,韩氏将她拂开,起身离去。
“若是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还会如此对我吗?”周双宁满面泪痕,愤怒的大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