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先生从大牢出来后,齐钰特地置办了一桌酒席,宴请他和玲珑阁所有的伙计。她到底是个女子不好陪着一帮男人喝酒,就只露了一面。
酒席散后,吴先生心里有事,不知不觉的喝的有些醉,来到齐钰门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多谢姑娘此次施以援手,请受我一拜。”
齐钰正在看账本,听到这话起身开门,就看见吴先生正跪在地上磕头。
她忙着把吴先生扶起来,道:“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是我玲珑阁的人,这次说到底也是因我入狱,我怎能见死不救?”
吴先生顺势起身,神态却被以往更加恭敬了几分,面带忧色,说:“姑娘,此次兵行险招,是不是会惹得晋王府更加恼怒?”
“那又如何!”她冷冷一笑,“晋王府本来就没打算放过我,闹市纵马行凶这样的招数都敢用,那我就把这篓子再捅的大一点。”
要不是那天沈修泽救了她,只怕她现在不死也残了。别人都打上门来了,她还有什么理由退缩?
大成朝崇尚节俭,皇室贵族不似前朝那般铺张,开国帝王成文帝更是下了诏令,皇室官员不得大肆经营私产,与民争利。
能制住晋王府的就只有皇宫里的那一位了,所以她暗中打听出是何人收买了诬告玲珑阁,绘制出那人当时的穿着。让人乔装成那般模样,又话高价收买了十来人,将京中有名的胭脂铺子告了个遍。
法不责众,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更何况这事又涉及到晋王府,圣上就算是震怒也是申斥晋王,那些诬告之人最多就是打个几板子罢了。
“可是,若是晋王府再来为难可如何是好?听说晋王妃十分狠毒记仇啊。”吴先生十分担心,他曾经听人说晋王妃把一个妄图爬上晋王床的丫鬟生生剜掉了双目,活活饿死后扔去喂狗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齐钰看着漆黑的夜色,表情沉静,“该来的躲不掉,怕又有什么用呢。”
这事本来不难,只要她够绝情狠心,直接抛弃吴先生再将所有的配方交给晋王妃,退出京城。依着晋王妃的脾性,也就不会再为难她。
苦笑一声,她最终选择了最难的那条路,叹口气,她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周恒,她怕会因此连累到周家,毕竟玲珑阁挂的还是周记的牌子。
翌日,齐钰刚刚用过早饭,就被晋王府的奴仆敲开了大门。
她整理衣衫,身姿笔直的上了晋王府的马车。吴先生记得仿佛是热锅上的蚂蚁,突然想起周泰管家正在京中的周记钱庄查账,他顾不得许多,一把大岁数直接往周记钱庄跑去。
而见到齐钰被晋王府带走,沈修泽安排的眼线也忙着跑回府中通知。
沈修泽直接把手中的茶盏掷在地上,怒道:“姑母如今竟然如此胡作非为!”顾不得许多,上了马就往晋王府疾驰而去。
这一切齐钰是不知道的,只因她被带到晋王府后就被勒令跪在晋王妃的正院门口,路上铺的整整齐齐的鹅卵石,跪在上面可想而知有多疼。
她垂眸跪着,挺着脊背。这是第二次跪在院门口了,第一次还是跪在顺平公主府的那次,只是那次有苏三娘陪着她,这次确实她一个人了。
不知今日这晋王府她能否走出去?
跪了整整半个时辰,一个穿着黄色绣鞋、葱绿百褶裙的丫鬟站到她面前,“喂,还不起来?王妃宣你进去。”言语间满是轻蔑。
齐钰抬头看向那小丫鬟,道:“我腿有些麻了,不知能否扶我一把?”她现在很镇定,没有被吓得痛哭流涕,面上也没有久跪的痛苦之色。
“事情还真多,麻烦!”小丫鬟嘟囔着,还是上前扶起了她。只是心里有怒气,抓着胳膊很疼。
她忍着疼痛,站定后才轻轻拂开那个小丫鬟的手。迈着已经麻木的双腿,缓缓的向晋王妃的正房走去。
见她如此,小丫鬟也不好说什么,只在后面跟着,时不时的催她快点,却没有再动手。
正房里,李茵梦一边吃着梅子茶,一边透过窗户看着齐钰一步一步走过来。之前隔得远,并没有看清相貌,如今看清了心中更是嫉妒。
怪不得能迷住表哥,长得一脸的狐媚样,看我今天不毁了你这张脸。她心中恶毒的想着,脸上带着狞笑,看的身后服侍的丫鬟胆战心惊,悄悄地退后了两步。
走到正厅,齐钰跪在地上,行了大礼:“民女见过王妃娘娘,娘娘万福。”
晋王妃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足足有一刻钟,才道:“起来吧。”
她依言起身,低头垂眸站在一旁,等着晋王妃问话。
“可知本王妃为什么宣你进府?”晋王妃的话语虽然轻柔,却暗含怒意。
“民女不知,求王妃娘娘明示。”她不动声色的答道。
“不知?呵呵……”靖王妃冷笑起来,笑声很尖利,“竟然敢跟本王妃装傻,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一盏热茶碎在她脚边,碎片混着热水拍打在她已经疼得发抖的腿上,雪上加霜。
她抬起头,看向晋王妃,面上一派聆听教诲的样子,道:“民女确实不知,请王妃娘娘示下。”
她这才看清晋王妃,梳着贵妇人流行的灵蛇髻,深紫色的襦裙,黄色宽袖上衫,浅茶色的披帛,这身衣服还是清月楼的样式。
眼角的皱纹很明显,一双吊梢眉,给面上带了一丝狠意。
“大胆刁民,竟敢对王妃不敬,来人,给我掌嘴。”坐在一旁的李茵梦喝道,同时扫了身后的丫鬟书雪一眼。
书雪心领神会,几步上前举起手就要扇下去,却被齐钰捉住。
齐钰看向李茵梦,“民女对王妃一直恭敬有加,不知郡主口中的不敬,从何而来?”
“王妃问你话,你不但不答,反而装傻充愣意图蒙混过关,你这难道不是不敬?”李茵梦冷声道。
“王妃娘娘所问之事,民女确实不知啊。我若是胡乱的编个理由出来,才是对王妃真的不敬。”齐钰很无辜的说。
“掌嘴!”晋王妃目光阴冷的看着她,“如此巧舌如簧,给我狠狠的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