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被她撞到的姑娘。今日对方一身浅紫色衣裙，裙摆上绣着精致的海棠花，衬着发间的白玉海棠簪，峨眉点点，凤眼含情，素雅又不失活泼。
“你就是这里的掌柜的？”站在那姑娘身后，穿着浅绿色衣裳的丫鬟指着齐钰问道。
齐钰淡淡的笑着，道：“正是。”
那姑娘看见她微微皱眉，觉得她很是眼熟，但是始终没有想起这就是那天被她扇了一巴掌又推倒在地的女子。
“这香膏你的伙计说是海棠的，可是闻起来却是桃花香，你这分明是欺客。”丫鬟举着那盒香膏，义愤填膺的模样，末了特意加重语气，暗含威胁，补充道：“我家小姐可是永安侯府嫡长女，你竟然敢欺瞒我们。”
原来这姑娘是永安侯府嫡长女，赵曦若。
永安侯府在京中勉强算得上二流大族，永安侯赵鸿任职户部，是太子一派的人。
赵曦若下巴微扬，正眼都没有瞧过齐钰，显然没有把这个商户放在眼里。
“小姐有所不知，这盒香膏最珍贵的并不是气味，而是效果。”齐钰温和有礼，没有胆怯也没有气愤难当，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道：“这是我偶然从一位云游济世的大夫那里得到的配方，以海棠花瓣为主，辅以相应药材，对女子肌肤十分的好。”
“真的？”赵曦若有所松动，狐疑的拿过那盒香膏，端详着，说：“那其中的桃香是何原因？”
齐钰上前几步，声音低了些，说：“海棠并无花香，我便在其中添加了几瓣桃花。因着所需药材十分珍贵，所以这海棠香膏只有五盒，您那手里拿的是最后一盒。”
刚刚那丫鬟厉声斥问，使得玲珑阁门口已经围了一圈看客，如今她放低声音，是不想让赵曦若难堪，毕竟彻底得罪了对方，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最后一盒？赵曦若不禁将盒子拿的紧了些，她是见庶妹用了这种香膏，才动了心，今天是特意来买的，若是买不到回去肯定会被取笑。但是若是现在改了口风，岂不显得刚才的质问太过无理。
“对外声称是海棠的，却添加了桃花花瓣来蒙骗众人，哼，果然是奸商。”
活了两世，赵曦若如今在齐钰面前不过是个死要面子的小女孩，她并不想与她计较，经商之人讲究这和气生财。“您说得对，这的确是我大意，没有点明这里面放了桃花花瓣。”
是个识时务的，赵曦若心中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刚要开口买下这盒香膏，手中的香膏便被拿走了，转头怒视，刚要呵斥，看清来人后却生生的忍住了。只是，想要收回怒容已经来不及了。
“这香膏真有你说的那般好？”李嫣不理旁边面容扭曲的赵曦若，娇声问。
齐钰眉眼带笑，回道：“当然。”
“那我要了。”李嫣话落，身后跟着的丫鬟很机灵的上前将银子付了。
赵曦若咬唇，眼眶微红却不敢发作。寿安伯府是皇后娘娘的外家，李嫣又深得皇后喜爱，她只能压着心中的怒火。
余光注意到赵曦若的反应，李嫣嘴角微勾，惊讶的说：“这不是曦若妹妹吗？这是怎么了？怎么红着眼睛呢？受欺负了么？”话语中处处透着讥讽。
“没有，我的东西买好了，先行告辞。”赵曦若强忍着怒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李嫣轻哼了声，对好姐妹调皮的眨眨眼睛，二人携手进了内室。
“你啊，怎么来了京城都不跟我说一声？”没了外人，李嫣直接嗔怪起不告而别的好姐妹，“我见你好几日都不来看我，派人去你家问了才知道，你竟然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给她倒了杯茶，齐钰有些心虚的解释说：“我走的匆忙，也是临时起意。”
这底气不足的解释！李嫣心中叹息，却没有再追问，她知道齐钰性子傲，肯定是怕自己安排车辆送她进京，这才悄无声息的走了。
“小钰，你怎么成为了这里的掌柜的了？我听母亲说，玲珑阁原本是苏三娘的。”
提到苏三娘，齐钰心中有些五味杂陈。苏三娘到底为什么会被害，她也不知。况且这事情牵扯到了公主府的私密，她只能略过，道：“三娘不知得罪了哪家的权贵，直接被下了大狱，没熬几天就去了。后来一位姓周的贵客盘下了间店面，他看中了我的配方，这才聘我为掌柜。”
“原来如此！”李嫣心思单纯，丝毫没有怀疑这番说辞，很为她开心，“也算是因祸得福，我本来还怕你受欺负呢。”
简单的一句话，触动了齐钰的心底的柔软，紧紧握住她的手，道：“放心吧，我很好。以后想要什么样的胭脂水粉，差人来说一声，我给你送过去。”
没想到李嫣直接拒绝，委屈地道：“千万不要这样！我只能借着买胭脂水粉的机会出来转一转，你还要这样。”
齐钰噗嗤一声笑了，很无奈的看着她。
“小妹，你买个胭脂，怎么还跑到内室来了？”随着声音，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走过回廊，来到门口，见到齐钰，动作一顿，停在门口没有进来。
“抱歉，唐突了姑娘请见谅，我没有想到那伙计口中掌柜的竟然如此……年轻。”少年局促的站在门口，目光游移，红着脸解释道。
这少年是寿安伯夫人赵氏嫡次子，李灏。
今天齐钰并没有掩饰容貌，梳着垂挂髻，别着一支蝶恋花的银簪，妆容清淡，素色的衣裙，更显得人比花娇，透着一股淡淡的出尘味道。
李灏惊鸿一瞥，顿时心跳如雷。他饱读圣贤书，此时守着礼教，不敢直视齐钰，免得唐突了佳人。
见到他，李嫣笑容垮了，嘟着嘴说：“二哥哥，你怎么就来了？明明说好是半个时辰的。”她出来一次不容易，还没有说几句话，哪里舍得回家。
“大哥哥今日从书院回来，已经到了，母亲差人来叫咱们了。”李灏轻声解释说。
李嫣发现，原来她的混世魔王二哥哥，也会害羞的。见到齐钰，说话都轻柔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