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东西搬回屋子里后,红姑忙着拿干净的布将原本做好的晚饭盖上,端走,又要往厨房去做饭。
狐疑的看了红姑一眼,齐钰叫住红姑,揭开布一看,脸色一沉,问:“晚饭就吃这个?家里不是还有细粮吗?”
她不在家,她们晚饭竟然就是半碟咸菜,清的能看见米粒的小米粥。
红姑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赵氏坐在炕上,看着齐钰如今红润的小脸,就知道她并没有吃太多苦,也放心了。听见她那么问,神色有些不自然,“是你祖父,前些日子上山挖草药,摔伤了腿。你婶子就过来借一些细粮,病者为大,我们也不好拒绝。”
齐钰冷笑不已,“摔伤了?那我还真要去看看。”说完直接拿了剪子剪了两尺棉布,切了三斤猪肉,提上出了门。她去看望病者,再怎么生气,礼节不能丢。
“你快跟着去看看,别出了什么事。”赵氏怕她一个人去会吃亏,让红姑跟着去。
齐钰的祖父祖母跟着幼子生活,当时分家的时候说的很明白,齐昇每年给二两银子一袋小米。
当初齐昇病重,身为亲父母,他们都不肯拿出银钱帮忙找大夫,现在倒好意思上门要东西了。齐钰心里火气直窜,以前顾及着名声,她一个晚辈不好闹出来,今天她非要闹得他们没脸出门。
红姑跟在她后面,也不敢劝阻。心想:这次姑娘回来,除了养的脸色红润了,这脾气也变大了,不过这样也好,以前姑娘太委屈求全了些。
齐钰今天回来穿的是一身绸缎裙子,上面绣着花儿,手里还提着棉布和猪肉。一路风风火火的来到村头齐二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这普通的农民,能逢年过节扯上几尺棉布做上件新衣服都是很开心的。绸缎裙子,那都是去镇里赶集市看见富贵人家穿的。所以,齐钰这身衣服,在京中实属平常,但是在这村里还是很吸引人的。
有不少人家都在打算盘,要跟赵氏去提亲,这么能赚钱的媳妇,可不好找。
来到齐二家,正好院门关着,上次吃白面饺子被人看到后,刘氏就学聪明了,再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关起门偷偷吃,不叫别人看见。
眼下院门关着,正好方便了齐钰,她站在门外,大声喊道:“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你们在家吗?听说爷爷摔断腿了?我过来看看。”
好半天,刘氏才出来开门,仔细看嘴角还有油没擦掉。看见齐钰,笑的跟朵花似的:“钰儿啊,你怎么来了?来就来呗,还带这么多东西。”
话是这么说,但是刘氏接东西可是没有慢,不过是个开门的功夫,那棉布和猪肉都到她手里了。
“听说爷爷摔断了腿,我来看看。”齐钰和红姑边说便往里走。
齐二家的房子可是比她家要好多了,正房三间,中间的是厨房,两边的住人。院子两边还有厢房,屯放粮食和杂物。
这里习惯睡炕,说有两边各有一个灶台,做饭的同时,炕也烧热了,一举两得。
像是她家,是因为赵氏实在是不喜欢这种布局,所以才在正房边上又另起了一间小房间作为厨房,与正房的炕相连。但是她家,加上那间厨房也才总共三间房。只在院子一边盖了一间草棚,养些鸡鸭。
走进屋内,桌子上只摆着几只空碗,但是仔细看,碗边却还有没有吃掉的白米粒。
齐钰心中冷笑,余光扫过灶台上的大锅,锅盖没有盖严,还能看见里面是半盆白米饭。
她面色如常的走到齐老爷子的边上,关心的问:“爷爷,你感觉怎么样?”
齐老爷子躺在炕上,捂着胸口,哎呦哎呦的叫着,“腿摔断了,胸口也磕了下,疼得紧啊。”
“腿断了?胸口还磕了?”齐钰惊呼一声,沉了脸,对刘氏还有一直坐在旁边假装抹泪的齐老太太道:“奶奶,婶娘,爷爷病情如此严重,怎么不请个大夫来?老人家本就身子弱,这要是再摔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
刘氏扯了扯嘴角,有些心虚,解释说:“这不是没有银钱。”
齐老太太附和道:“我们都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了,不值当再花钱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爷爷为了这家劳心劳力一辈子,怎的连请个大夫都不值当了?二叔好歹也是镇子里有头有脸的捕快,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叫人笑话?”齐钰大声道。
齐二大名齐浩,长得人高马大,有些身手,在镇子里谋了个捕快的差事,一个月二两银子。因着自己常年不在家,所以把刘氏留在家中服侍年老的父母。
刘氏等人一时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沉默片刻,齐钰缓和了脸色,又问齐老爷子:“爷爷,你这是哪天摔得?这几天疼痛可有减轻了些?”
哪天摔得?齐老爷子心里发慌,胡诌道:“五天前摔得,减轻了,减轻了。”
齐钰直起身子,目光冷冽的看着齐老爷子,说:“爷爷,你真的是五天前摔的?可是我婶娘可是七天前来我家借的细粮,说是你摔伤了,要好好养着的。”
齐老爷子一窒,说不出话来。刘氏一惊,忙着上前打圆场,道:“是七天摔伤的,你爷爷脑子糊涂了,记不清了。”
“是吗?”齐钰睨了刘氏一眼,冷笑着说:“摔得那么严重不请大夫,只吃细粮有什么用?我这里还有些钱,红姑你去找了齐武大叔,就说租他的马车,咱们带爷爷进镇子里去看看腿。现在都记不清自己哪天摔得,这以后还得了,别是当时磕到了头。”
刘氏急的满头大汗,却不知道如何劝阻,毕竟齐钰说的句句在理。脑筋一转,给齐老太太使眼色。
齐老太太向来是胆小怕事的,听见要送到镇子里,就脸色一白,看见刘氏的暗示,最终还是心一横,指着齐钰开始撒泼,大哭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这是在诅咒你爷爷啊,看不得你爷爷好。老大啊,你快来看看你的好闺女啊,要把你的老父亲往死里逼啊。”
比撒泼?齐钰冷哼一声,若是放在前世,她定然是不肯做这么丢脸的事情。但是如今,在这乡下活了十几年,她早就把脸面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看到外面灶台上放着一把菜刀,齐钰直接拿起来,抵在脖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