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大学通知书那天，爸爸恰好休息在家里，我把通知书递给他，他眼中的惊喜让我觉得，这么多年来的努力是值得的。r
我告诉自己，为了爸爸，我要做个好女儿，好学生。r
“女孩子高中毕业就行了，浪费钱读那么多书做什么？”阿姨尖酸刻薄的声音传过来，尖酸的模样让她本来就不美好的面容显得有点阴沉，她的儿子在一旁冷笑。r
牵扯了一下嘴角，我用渴望的眼神看着爸爸，他显得有点为难。r
黯然。r
我不怪他娶了另外一个女人，难道你能苛刻一个被妻子抛弃的男人对爱情始终如一么？我更不怪他生意明明做得蒸蒸日上，而我还要为了学费而做兼职奔波，我知道爸爸是一个好男人，好丈夫，却不是一个好爸爸。r
起码对我来说，他不是。r
“我有奖学金，并且我会做兼职，爸爸只要给一部份学费就行了。”我低眉顺眼地说。r
“既然做兼职就不要回来找你爸爸要钱啊，真是像那你跟男人跑了的母亲，只会要钱。”r
“好了，不要为难孩子。”爸爸低声喝道，阿姨不甘心地住了嘴，跑去厨房砰砰地拿厨具出气。r
“对不起，女儿。”他低声地说，沧桑的脸上充满着愧意：“这么多年来，委屈了你。”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一张支票。r
“我知道我的女儿一定会考上名牌大学，所以，我这张支票早已经准备好了。”爸爸慈爱地笑。r
眼睛却有点酸涩，我知道那也许是某批货的货款，家里的财政一向是由阿姨管的，他怎么可能会准备好我的学费。r
“爸——”我接过支票，低低地喊了一声：“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r
吃过晚饭，我换了校服准备去N次方做Part-time，刚走出门口，阿姨跟了出来，厌恶地说：“有本事就不要花我们的钱，明知道这些钱是我和你爸辛苦赚回来的。”r
我勾了勾唇角，冷冷地看着她，若她不是长得那样贤妻良母，我会让她在我家呆得那样长久？r
“父亲帮女儿交学费，天经地义吧？难道给那个便宜儿子？”我尖酸地说。r
她顿住，继而不甘示弱地叫嚣：“谁知道你亲生爸爸是谁？你亲生母亲跟别的男人生的吧？不然，她最终也不会离开你爸爸。”r
我恶狠狠地瞪住她，充满仇恨，良久，恶狠狠地跑了。r
九岁那年，就是这个对我的母亲充满着恨意的女人做了我的后母，像所有故事一样，后母意味着，恶毒、泼赖、虐待……r
尽管有人会说，现在的后母已经是纯良天使，是爱的化身，我想，蔡玲其实也想努力当这样一个天使，蔡玲就是阿姨。r
只可惜，我是蔡芸芸的女儿，蔡云云就是蔡玲的堂妹，年轻的时候她们为了爸爸反目，想不到十年后，她竟然重新得到了爸爸。r
为了弥补那十年的时间，她把所有的怨怼发泄在一个九岁孩子的身上。r
记得有一次她命令我洗碗，手一滑不小心摔破了一个碟子，她狠狠扭拧着我的胳膊，企图让我哭着向她求饶，倔强的我就是恨恨地看着她，泪水在眼眶直打转，偏偏就是不向她求饶，这时谭小春不知好歹地闯了进来，看到这情形，他尖叫一声，疯了似地咬住蔡玲拧着我胳膊的手，死死地不肯松开。r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谭小春如此的勇敢，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一直就是那样温和，那样文弱。r
那次的战争，我的两只胳膊变得青紫，谭小春掉了一只门牙，而蔡玲的手也大概痛了一个星期。r
在我的九岁的记忆里，谭小春是一个除了父亲，唯一对我温存的一个人，尽管他和我一样小，小得没能力保护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