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数里开外的密林中气息已经压的几乎弱不可察的青衣剑客,身体紧紧的贴着大树粗壮的分支注视着树下走过的三人。
三人身穿黑衣,气息稳健,步伐沉稳。微微的一个顿足稍作停留,趴伏在分支上的身影已然将肌肉收缩到了极致,只要三人有多余的动作必定会面临他早已经积蓄许久的雷霆一击。好在三人只是稍作停留后,便又马不停蹄的扎入了密林中。一直到三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林中,青衣剑客这才有时间来调整身体中早已经紊乱的气机。
手指在窍穴间的游走,已然弱不可察的气机变得越发的轻微,如同龟息。绷紧的肌肉开始松弛,两日来的连番逃亡不管对精神还是身体都是一场莫大的考验。
此时危机稍稍散去,整个人几乎疲惫到了极点,虽然秋雨阴寒可挡不住的睡意还是最终滚滚而来。
窸窸窣窣的杂草分开的声音,惊醒了如壁虎般紧贴在分支上的人影。三道黑影鱼贯而出,稍作停留后向着四周扩散出去。
分支上的人影目视着几人在眼皮底下消失,这才起身如壁虎般向着树冠爬去。几声树叶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高大的树冠上已经站立了一道人影。
雨势已然接近了尾声,稠密的秋雨已然变得稀疏了很多。隐于厚重的乌云后的明月隐隐有几分破开乌云的征兆。
沉闷压抑的夜总归是要迎来它的主角,江婉歌抬头拂弄发梢望了一眼挣扎着破云而出的明月眉宇间有了几分少有的煞气。
而此时十里开外的树顶,青衣剑客摩擦着腰间的长剑,有了几分无奈。一次次的突围,一次次的被压了回来,若不是借着雨势凝聚起一丝剑意恐怕这一路也不会这么轻松。
伴随着雨势的渐小,他也能明显感觉到凝聚的剑意越发困难。恐怕等到这雨真正的停歇后剑意的凝聚只会更难。
正如老者所言,他确实是走上了虹桥这条路。可对他目前所处的近况几乎没有丝毫帮助,毕竟虹桥还未真正的凝练成型,现在只是有着一个隐隐的轮廓,不说调动虹桥剑意了。只要是不在压榨好不容易吸入的那点可怜的水属性剑意他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一觉两时辰通过毛孔吸收的剑意,除了缓解肌肉疲劳的少部分外,光是虹桥就已经占据了九成之多。
若放在平时一个刚刚凝练出虹桥的武人,恨不得十成剑意全部注入到虹桥之中,可此时却另当别论。
雨势越发的小,剑意的凝聚也变得越发的难。青衣剑客抬头看着那轮挣扎着破云而出的弯月知道再也等不得了。
伴随着伸手确定了一下东西还在身上,下一刻整个人如同大鸟般扎入了十米开外的另一颗树冠中,以此而行。
一瞬间偌大的密林如同炸开锅一般,沙沙的脚步声以及一道道翻腾上树冠的黑色身影尽皆向着一个方向聚集。
还是一次借力,整个人如炮弹般向着十米开外的树冠顶砸去。几乎在青衣剑客刚刚腾起的瞬间,一道从落脚处刺出的剑尖同时出现,只不过还是慢了一分。
半空中青色的人影猛然将身体扭成一团,再接着右手往腰间一捞长剑出鞘如一汪清水般森寒的剑影聚集在剑身之上。
刚刚翻身上了树冠的人影还未做好足够的准备,长剑已经夹带着破风之声电射而来,紧接着单手猛然向下劈出。
黑衣大汉连忙举起长刀招架,刀剑碰撞的刹那一阵金铁之音伴随着四处飞溅的碎铁片同时传出。
精炼数次的长刀几乎在一个照面后崩成了满天乱飞的碎铁。可哪怕如此长剑依旧没受什么阻碍,直拉拉向着黑衣大汉半边身子劈下。
一道清冷的剑光照亮黑衣大汉慌乱与坚毅同在的脸,那张粗糙的脸上有着刹那间对生的迷恋,以及对死的恐惧。
可这一切都在剑光下变得可有可无,长剑未曾怜悯生者。萦绕剑身的些许剑意破开了黑衣汉子肩膀上的衣服就如同在切豆腐一般。
可就在这一瞬间单手握剑的那双眼睛中,萦绕着难以察觉的无奈。长剑剑身上那抹本就难以聚集的剑意猛然动荡紧接着散开,伴随着剑意的刹那间消散,长剑收回半分。
衣服破开的声音,夹带着一道从肩膀延伸到腰口的猩红血线在黑衣大汉眼前划过了一道弧线。
刺骨的冷意夹带着温热的血液,几乎在一个瞬间已经将衣服染成了红色。
伴随着一个翻身青色身影猛然翻身踏在了大汉的肩膀上,巨大的力道直压的半边身子的骨骼咯咯直响,大汉的身子被这股从肩膀上压下的大力压落了树冠,一声沉重的重物落地声溅起了大片的泥水。
直到这时才抬头看着半空中整个身子如利剑般射出的青色身影,伤口看起来可恐,半边身子已经被染成了血红,可却都只是皮外伤,未曾伤及要害。好好养一下月余时间能恢复大半,只是现在失去了战斗力。
青色的剑客身影借着刚刚在大汉肩膀上的那次借力,跃入了十三米开外的树冠顶。半空中勉强聚集起一丝剑意,只不过与刚刚相比又难了一分。
若不是体内的剑意只有可怜的几捧,这一路也走的也不会这么难。原本脸盆大小的水洼此时也就剩下了几捧清水。对于现在的境况他是真的不敢动用,只能像这样凝聚雨势中残余的些许剑意。若不是关键时候剑上的剑意散了,那一剑他也控住不了。就算能控制住,哪怕只有一个小小的伤口在这些未曾凝练出剑意的武人身上也是致命的,剑意会沿着伤口直捣经脉,将五脏六腑绞成烂泥。若自身凝练出剑意,还好抗衡。可没有就如同用快刀剁豆腐阻挡不了丝毫。
越发小的雨仿佛在提醒青衣剑客手中的剑一般,那抹强行聚集的剑意此时已经细弱游丝不知道何时这根游丝会再次崩断。
三人上树冠为首的铁塔壮汉手戴一双铁拳,另外两人一人拿着鸳鸯刀,一人持着一把九齿连勾,泛着寒光的勾齿在夜幕中如同精铁所铸的狼牙一般,让人生寒。
三人用的都是偏门武器,如同这类偏门武器上手极难,可只要上手威力也是不俗。往往防不胜防的,就如同密布勾齿的连勾一般,只要被勾齿勾到恐怕就是一大块皮肉被撕扯下来的下场。
电光火石间三人欺身而上,连勾翻舞间一颗颗狼牙如同活了一般,铁拳直捣面门,鸳鸯刀直逼下三路。
几乎在青衣剑客落下的一瞬间三人便直接欺身而上,彼此间配合默契。为首的铁拳掀起的破风声呼啦啦响彻在耳边。
九尺连勾揽腰扫来,鸳鸯双刀直接向着小腿切来。三人本以为无懈可击的连击,不说一个照面拿下,但拖延片刻应当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哪知青色身影只是稍稍停顿,手握长剑直接横扫而来。用的却是那一力降十惠蛮横不讲理的方法,一剑逼退两人,右脚猛然抬起一脚印在了干廋汉子的胸口。三人连退两步稳住身形,再次欺身而上。
一阵剑光纷飞之后,趁着三人稍稍分离的空档抽身而退,翻下了树冠,如箭矢般从乱草从中冲出,向着一个方向发足狂奔。
管三娘看着自己手中光秃秃的连勾,又看了眼矮小汉子手中只剩下刀柄的鸳鸯刀,在看了一眼砂锅大的拳面上几道隐见指骨的拳套,背后升起了一股凉气。
“这他娘的也太生猛了吧!”说话的是使鸳鸯刀的矮小汉子,小眼睛转动间有几分精明。
铁塔大汉强忍住手指钻心的疼痛,狠狠瞪了一眼矮小汉子。
“猴子就你他娘的话多。”
管三娘翻眼白了一眼高大的汉子。“指骨都露出来了,你们还有时间斗嘴。”说完关心的从怀中掏出药粉,细心的倒在了大汉的伤口上。
“哎哎哎····三娘我也受伤了。”说完翻过手腕,露出开裂的虎口。
管三娘瞪了一眼猴子。“自己不知道包啊!”
大汉裂嘴一笑,紧接着深吸了一口冷气。硬生生的把喉间准备调侃猴子的话压了回去,看了一眼管三娘嘴角含带着的一丝笑意,牙齿紧咬嘴中含糊不清。
“三娘···轻点··轻点。”
一道道身影开始向着这个方向如蛛网般聚集,三人最终还是没曾追下去。一番交手后三人都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不同,可廋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三人身上多少都带了些伤势,此时要退下去也没有人会多说什么。
毕竟他们与这些真正费心培养起来的死侍还是不同的。
一番打斗后林间时常有拼斗发生,到现在剑意已经是断断续续,越发的难以凝聚。雨势渐小夹带着雨中的水属性剑意也越发的弱不可查。弯月已经可见轮廓。一道道星光透过云层给密林带来了一丝光亮,青色的身影越发的难以隐藏行踪,时常被人找到一番打斗后趁着换气的间歇抽身而退。
杂草从中急速奔走的身影一如既往的冲击着这张蛛网的外围,可就在这时一柄长刀毫无征兆的从眼前横扫而来。
一瞬间头皮发麻,整个身体下意识的向后方倒去。长刀夹带着破风声几乎贴着额头扫过几缕垂落在额头上的发丝应声而断。
好在有惊无险,一个翻身趁着刀势还未折回,脚掌踏起股股泥水直接前冲,头也不回生怕在行纠缠。
现在的剑客几乎已经是站在了蛛网的最外围,只要在加把劲挣脱出蛛网,那么一切都还有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