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中秋,各地的商船齐聚陆岛。
季风一停,陆岛上的五大家族就开始了搭建工程。因为每年秋季都会搭建一次,春季又会拆卸一次,各种物料都是竹木之属,规格尺寸早就确定了的,只需将各部件插入固定好的窠臼之中,再用符印缠绕数匝,一年半载都不会有问题的!
是以不到三天的功夫,陆岛就从一个毫无人烟之地变成了一个热闹非凡的集镇,各色物产基本都堆积在岛的西侧,那里的礁石最多,嵯峨林立,最适合堆积物品,再随便拉几张渔网,弄出个通道来,那些商船的买家只能一个个排着队挑。
前面的没挑完,后面的就挨不上边儿。
可是奇怪的是买家就没有提出异议的,为什么呢?坐在礁石上记录着每个买家选定物品的少年,心中的疑问已经忍了最少五年了!
接下这个差事都六年了,每年看到的面孔都大同小异。差不多都是中年大叔,只有一少部分是粗豪大汉,这么长时间都没见过一个年轻人,更没见过女人!
可今年明显有个不同,就是在长长的买家队伍里,居然出现了一个女人,而且是年轻的女人!做着记录的手不由自主的加快了,直到那位有着一头齐腰大波浪红发的美女来到自己的面前。
“千年老龟壳、鱼蛋、五彩贝壳、黑珍珠、墨鱼壳、血珊瑚、玉石花、鲨鱼牙、鱼骨粉、黄金沙、紫星石……”
红发美女快速说着自己想要的东西,两眼骨碌碌的四处看,“嗯,今年就这些吧!”
少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这个美女,没有什么反映。
红发美女伸手在少年眼前晃了晃,“嗳——!小兄弟,我跟你说的都记下来了吗?”
少年傻傻的点点头,呆呆地应道:“还差两样。”
“那你就随便再添两样儿,”挥挥手,潇洒的走了。
少年恋恋不舍的将目光收回来,手上的簿子翻了一页,“下一位。”
“呦!”嘴里咬着槟榔,一身酒气,“小家伙儿,没见过美女吧?”
少年眼皮都没抬,一声没吭。
中年大叔讨了个没趣,乖乖说了想要的九样东西,转身走了出去。后面的人也有想跟少年搭讪的,但都没能将话题进行下去。
买东西的人都挑到了各自满意的东西,岛东面的竹楼也差不多装扮好了,酒吧、夜店各居一边,开店的、逛店的都是从商船下来的人,岛上的人却是从来不插手做,想想看,岛上的几乎都是老头、老太婆要是应付商船来的这几千人,身上那几个根老骨头不早断了......
五大家族的十几个老头、老太婆此时正坐在岛上最高的竹楼里面喝着茶水、悠闲的享受着下午时光。
“迪尔斯老兄,今年岛上来的人比去年多了近一倍,沙加一个人照顾的来吗?”头戴尖顶帽,身着烟青色长袍,一边吹着手上的茶杯里的茶水,一边漫不经心地对苦思棋局的白发老人说道,
“人家亲外公都没说一个字,你在那儿心疼个什么劲啊!”迪尔斯的手在两颗棋子间犹豫不定。
坐在窗边摇摇椅子上打瞌睡的老人家醒过来,“嗯?沙加回来了?老婆子,快把上午燉的汤端过来,趁热喝了。”
围坐在茶炉周围的几位老婆婆都笑了,“都在那温着呐!还用你说?!”
跟迪尔斯下棋的老人家,看起来应该是这群人中年纪最小的,浅灰色的头发柔顺地贴浮在脑后,脸上的皱纹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雪白上衣外面套了几件宝石蓝的坎肩,钮扣上吊着一条金链子,连着一枚蓝宝石胸针,侧头看了看屋内正中大桌的沙漏,“都这个时候了,沙加怎么还没回来?”
迪尔斯的眼镜也看了看沙漏,“西蒙特,你刚刚说今年的客商比去年多了一倍?我看我们还是下去看看吧,沙加一个人怕真的应付不来吧!”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戴蓝宝石胸针的老人立刻就把他拦了下拉,“这盘棋都下了两个钟头了,你就是不认输!这会儿走开就是想要耍赖啊!”
一直在看书的老人家,把头从书顶探出来,叹了一口气,“你们啊!”说这么多都是给我听的,当我不心疼似的,想想看,沙加今年都13岁了,再三年就要到大陆上去历练了,这会儿不让他多接触接触人,将来回到他父母身边就得生活不能自理!”
“怎么可能?”戴帽子老者西蒙特立刻就不吹茶杯了,“咱们这些年吃的,喝的,哪样不是他弄好的?弄的那个鱼鳞膏,你们哪顿没吃?菲琳还用它擦脸擦手呢”
迪尔特伸了伸懒腰,“那个方法确实是沙加研究的,但是用锅煮出来的,可是他外婆,那个小子只是动了动脑子和嘴。”
西蒙特立刻把椅子拉到迪尔斯旁边恶声到,“让一个六岁的孩子给你煮东西吃,你是不是皮痒了?”
看书的老人家立刻把手里的书放下,几步走到两人身边,把西蒙特拉到一边,“西蒙特,别激动,都是七年的事情了,你怎么还提?”
西蒙特两眼立刻就瞪圆了,黄瞪瞪的看着拉自己的老人,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教沙加煮鱼鳞冻的人就是你!文森老兄,当年你见那个孩子拿着两块鱼鳞玩得开心,不喜欢你做的东西,就变着法的说什么上古食谱,那小东西就一根筋的开始学认古字,费了两年多的功夫,弄出来给你吃!”
“啊——!嗯——!”文森有些不好意思,正直尴尬之际,“我回来了!”沙加喊道。
先走到窗前,扶了扶摇椅,“外公,我回来了,”摇椅上的老爷子慢慢坐直了身子,“好孩子,你外婆给你端汤去了,去跟爷爷们报告一下情况。”
“好呀!”沙加那声音奶嫩嫩的,听的众老头、老太婆满脸菊花开。几位老婆婆早就放下手上的活,到厨房忙活去了。
沙加先走到文森和西蒙特身边仰起头,“文森爷爷好,西蒙特爷爷好。”
文森立刻伏身将沙加抱起来,“好孩子,累了吧?爷爷帮你揉揉。”西蒙特则伸手将沙加从文森的肩膀里接了过去,然后放到地上,“沙加,把册薄给迪尔斯送过去,他过了目好安排装船,然后去你外婆那加件衣服,晚上风大。”
“嗯...,”甜度明显下降,一步步挪到迪尔斯的身侧,从斜挂在肩上的包包里取出几大卷羊皮纸,双手递出,“迪尔斯爷爷,都记在上面了。”
迪尔斯站起身,把沙加扶坐在自己刚刚做的位置上“好,好!沙加,陪你卡尔爷爷下会棋,我马上看。好不好?”沙加点点头,注意力放在了棋盘上。
卡尔有些不满意,沙加虽然年纪不大,但早几年卡尔就已经不是对手了,这不是眼看就要赢的棋局,转眼间就得输,迪尔斯这个老家伙看来是存心拖延时间。想归想,还得把棋下完,果然,十几手棋走下来,就被将死了。“沙加,你渴不?”卡尔有些无奈的问道。
“输了棋才想起问,早怎么不关心?”一位老婆婆推着餐车走过来,另有两位老婆婆把棋桌拖开。
卡尔识趣的站起身来,把位置让给了沙加的外婆,另外几个老婆婆围坐在旁边,把餐车上的食物上的盖子揭开,屋子里一下子就弥漫起青鲜之味。沙加一边慢吞吞的吃饭,一边听着各位老婆婆的家常话,不时的点点头。
此时老爷子们聚到窗边,沙加外公的摇摇椅,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大书桌,上面摆着五种卡片。
迪尔斯把手上的几个羊皮纸卷翻了几个来回。才放到桌子上,看了看其他的四个老头子,“你们说,他们怎么知道咱们有南红的?还有那个砗（chē）磲（qú）,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别是他们谈到了....”低低的语气中透着不安。
西蒙特打开羊皮卷,只瞄了一眼,便大声道,“沙加,过来一下!”
沙加忙把嘴里的汤饭一口咽下去了,咽得太猛了,又咳了出来,气着了这群老太婆,不过沙加自知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立刻溜到自己外公旁边,嘴角都还没来得及擦。
西蒙特把最细的羊皮纸卷展开,指着其中的一个地方问道:“这两行字是怎么回事?”
沙加低下头,“是我写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