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妹夫送他两个套娃，就是要在潜艇做一个实验，看看在黑白颠倒的潜艇里，蟑螂的繁殖能力有多强。临别时，妹夫特意叮嘱瓦西里，千万别打开塑料袋，否则，那几只蟑螂会像潘多拉盒子放出的恶魔，毁掉你们的潜艇。瓦西里听了哈哈大笑，说你的几只破蟑螂，难道比美国佬的鱼雷还厉害。妹夫还是很认真地告诉他，这几只蟑螂带有变异的病毒基因，一旦跑出来，它们爬过的食物哪怕是间接接触过的食物，只要被人吃进肚子里，就会泄个不停，直至脱水死亡。 经妹夫的这么一解释，瓦西里还真不敢不对这两个套娃重视起来。不过，在潜艇里，瓦西里仔细端详了几次套娃，也没有看到蟑螂的影子。他当然不知道，蟑螂隐身在套娃与套娃之间的缝隙之中，只有周围变得漆黑没有一丝亮光时，蟑螂才会出来透透气，窥视一番。 就在瓦西里躺在自己舱室的床上，望着套娃发呆的时候，机要参谋推门进来向他报告道：“刚刚收到了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发来的极长波信号。” “哦！”瓦西里腾地一下子坐了起来，眼睛里闪着亮光。 “估计有重要的战斗命令。”机要参谋说。 基于潜艇隐蔽性的需要，潜艇无线电通信的原则是“少出联、少发报、发短信”。一般情况下，潜艇都是在约定的时间上浮到潜望深度，接受来自舰队司令部的电报。今天，突然收到极长波信号，要求他们在下一个约定时间注意接受电报，说明有临时紧急的作战任务。这是瓦西里最为期盼的事情，整天在海水下东躲西藏，漂漂走走，太憋屈啦。 瓦西里起身，到指挥舱转了转，觉得无所事事，就来到潜艇的军官餐厅兼会议室，泡了一杯咖啡。潜艇在出海执行任务时，艇员就干三件事：干活、睡觉、打发无聊。离约定收报的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不惧怕无聊的瓦西里第一次感到时间是如此的难熬。 ★★★————（11） 金享根醒来，睁开了眼睛，觉得身体沉甸甸的。他努力地回想着，自己是躺在了哪里？他坐了起来，眺望舷窗，只见一轮红日离海平面有一米多高，不知道这是旭日还是落日。金享根不知道自己躺了多长时间，当然也不知道现在是早晨还是傍晚。 抬腕看了看手背上的棉球和胶布，金享根猜想有医生给自己输了液。沉静了一会儿，脑子里思绪才慢慢展开，迫降、逃生、漂流、被救……实际上金享根被拖上红丸号船的救生艇后，就不省人事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一点都不知道。这当然也包括红丸号船上的医生对他进行的救助。 正在独自展开恐怖回忆的时候，舱室门被人推开了：“嗨！”一个长得圆头肥脑的日本胖厨子抬腿进来了，“终于醒了！” 金享根不懂日语，两手一摊，做了一个听不懂的手势。 胖厨子用蹩脚的英语一顿一挫地说：“你想吃点东西吗？”怕金享根听不懂，厨子又用肢体语言比划了一个吃饭的动作。 经日本胖厨子一比划，金享根明白了，饥饿感油然而生。他“OK”了一声，便下床准备随厨子去饭厅吃点东西。不知是飞行员的身体素质好，还是船上的医生输的葡萄糖起作用了，经过十几个小时的睡眠，金享根恢复得还不错。 一碗日本汤面，金享根还没品尝到是什么味道，就稀里糊涂地下肚了。肚子里有了东西，金享根觉得自己有了力气，精气神也有了。 有了力气之后，金享根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船长，想办法和家人联系上。现在老婆孩子和老父亲，还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呢。 森田一郎在船长室接待了金享根。森田一郎不懂韩语，金享根不懂日语，两个人只好用英语对话了。话又说回来，即使森田一郎和金享根都会对方国家的语言，估计两人也得用英语对话——不论是韩国人还是是日本人，都不太喜欢用对方的母语与对方交流。 “欢迎机长先生光临红丸号船。”在韩国人面前，森田一郎的表情总是让人看不懂。 “谢谢！”金享根很客气地说。 “恢复得还好吗？”森田一郎显得很关切。 “很好，谢谢船长全力以赴的救助！”金享根躬了一下身子说。 “你们的客机被俄罗斯战机击落，我们深表同情，但不知道俄罗斯人怎么会对一架手无寸铁的客机下毒手？”森田一郎开始套金享根的话。 “这是一个很令我困惑的问题，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有搞清楚，俄罗斯为什么要对一架民航客机开火？”金享根表现得很警觉，算得上是滴水不漏。 话说到这里，森田一郎就有点不高兴了。作为一名机长，怎么会不知道呢？看样子，坐在自己前面的金享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自从把一男一女两个幸存者救上船之后，森田一郎第一时间就向海上自卫队司令部作了报告，并请求尽快就近靠岸。 森田一郎的想法并没有得到顶头上司的批准。日本海上自卫队有自己的小算盘。当红丸号船救起金享根和唐玲时，美国的军用卫星已经拍到了画面。美国太平洋舰队向日本海上自卫队要人时，日本人耍了一个滑头，说等红丸号船靠岸后马上把人交到美军的手里。本来，红丸号船是可以就近靠岸的，但海上自卫队不想让红丸号船这么快就靠岸，而是命令红丸号船驶向更远的舞鹤海军基地——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其目的是让森田一郎有更多的时间，从幸存者的嘴里掏出更多的有价值的情报。自从日本与美军结成军事同盟后，两军经常交换军事情报。时间一长，日本人发现情报的交换很不对等，美军常常留有一手。这次，日本人捞到了“大鱼”，不想轻易地就拱手交给美军。私底下，日本人是想用这个重重的砝码，从美军那里交换回来一些对日本有用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