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病房的门口,一股久违了的,混合了胳肢窝和脚丫子两种味道的气息迎面扑来,没错儿,瞎老四肯定住在这里,除了他,任谁也整不出这种秘制咸带鱼味儿。 r
我决定给瞎老四一个惊喜,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屋里四张病床,其中三张是空着的,只有紧里头靠窗户的一张上,斜靠着一位白衣男子。剃得见棱见角的小平头儿,与下面一张刀削般的,准确点说应该是刀削面一般的脸,形成强烈的反差美。墨绿色边框的小眼镜,再配合着下巴上稀疏飘逸的几根胡须,一股子浓烈的文人气息,就挡也挡不住地咕嘟出来了。洁白如雪的长袖衬衫不正经穿好,而是写意地斜披在身上,显得那么洋气,下面是绿底红花的内裤,又泛出浓浓的乡土气息。 r
病床正对面的墙上,贴着一大张招贴画,画中一位绝色西洋女子光着身子趴在地上,身上还缠着一条大长虫uff08蟒蛇uff09。这是瞎老四最欣赏的一幅摄影作品,走到哪儿都带着。当初他从我们母校理发馆黄毛手里购得这幅招贴画的时候,花了不少钱。 r
我进屋的时候,瞎老四正聚精会神地研究着自己的大腿,一点儿也没注意到屋里进来人了。我轻轻走到他床边,顺着他的目光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伤腿,恢复的挺不错的,除了比没受伤的那条细些,基本形状没有太大的改变。 r
我轻咳一声,瞎老四抬起头,看是我,笑了。没容我说话,瞎老四从枕头底下,摸出十块钱,递给我:“受累,帮我到楼下,买点儿胶布。” r
我听着一愣:“胶布,你找护士要不就得了?干嘛要到外面买?医院有的是这东西啊。” r
瞎老四神色一暗,叹了口气,指着床边呼叫护士的紧急按钮摇头道:“这东西被我按坏了,护士叫不来了。” r
我也叹了口气,对护士们的遭遇深表同情,难怪刚才那位护士大姐一听他的名字,脸色就变得那么难看。不过,这也怨不得瞎老四总骚扰护士,谁让他们医院的小护士们个顶个儿地那么水灵呢? r
“你要胶布,是不是哪儿破了,要不我帮你喊个人来?在医院,有嘛事儿最好还是找大夫,别自己瞎鼓捣。” r
说完,我扭身正准备往外走,却听后面瞎老四嘱咐我:“多要几卷儿!一卷不够。” r
“不,你要这么多胶布干嘛?”我不由得心中大奇,忍不住问道。 r
瞎老四脸色一红,支吾半晌,才道:“我想把两条腿都贴上胶布,然后使劲往下一撕,能把腿上的毛都给带下来。这样比我一根根拔,省劲儿。” r
我心中暗挑大拇指:要说还是人瞎老四够茛,为了美,不怕疼。可我转念一想,拔腿毛可是件大事儿,还是要劝劝他:“你可想好了啊,一根腿毛可管着三个鬼呢,你要是把毛都拔了,回头可别后悔!” r
“真的?”瞎老四半信半疑。 r
“那当然!为嘛她们女的都怕鬼?腿上没毛呗。”我使劲儿点点头,这话是我奶奶告诉我的,肯定没错儿。 r
瞎老四犹豫一阵,终于还是选择了放弃。 r
我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瞎老四的床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抻出两根儿,先给瞎老四点上,正准备给自己也点上,又想:在病房里抽烟,好像不太有公德。瞎老四到无所谓,我自己还是要注意点。于是,我顺手把烟夹在了耳朵上,等会儿到走廊再抽。 r
瞎老四狠狠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吐出,身子放松地靠向后面,一边眯起眼睛,又端详起面前的美女与蛇来。 r
我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说借钱的事儿,眼光无意中扫过瞎老四的内裤,心底不由一惊:瞎小弟,怎么还不起立?往常,只要瞎老四一看这画,瞎小弟是必然会挺身而出,凑个热闹的。可今儿,怎么半天也不见瞎小弟的动静儿?莫非,莫非,瞎老四摔下楼来,也伤了瞎小弟? r
我想问问瞎老四,这到底是咋回事,却有不太好开口,想了想,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立拍得照片,放到瞎老四的眼前:“给你看个好东西,哥们亲自拍的摄影作品,比你那幅咋样?” r
瞎老四眼睛一亮,一把将照片抢了过去,与此同时,瞎小弟噌地一声,起床了! r
我心里一块石头这才算落了地,正想给瞎老四讲讲这张照片的由来,忽听边上传来女子严厉的质问声:“病房里不许抽烟,知不知道!赶紧掐了!” r
我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一个脸上蒙着大口罩的小护士正气呼呼地站在门口,露在外面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r
一旁瞎老四却充耳不闻,依旧叼着烟卷,自顾自地捧着照片欣赏,下面的瞎小弟,更是嚣张,也不认生,依旧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点儿回避的意思也没有!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亲自出手,一手夺过烟卷,另一只手一把按下了瞎小弟,然后脸上堆满笑容,正待跟小护士解释解释,说两句好听的,却听小护士一声尖叫,跑了!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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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味脾气在这里给大家拜年了!祝大家新春快乐,幸福平安! r
一路写来下,除了感觉累之外,更多的感觉是幸福,读者虽然不多,但都是好脾气。对于我这本胡言乱语的粗俗之作,没有责备,只有爱护,给我的留言也都是鼓励,这让我感到很幸福!谢谢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