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 r
从胡小蛮落荒而逃的我一路沮丧到了极点,小蛮女瞪着眼睛,合不拢嘴的惊讶表情,让我很没有面子。趁着她洗手,洗身子的功夫,我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没有理会她在身后叫我,一低头,夺门而出,一是害臊,二是她姐不定啥时摸上来,到那时就更不好脱身了。 r
一个人走在春寒料峭的街道,我本心灰意冷,心里盘算着,海河这阵子不知道解冻了没有,若是解冻了,投河自尽也未尝不是一个出路。踉踉跄跄中,走过一辆泊在路边等客的出租车,里面正播放的一首歌曲,又让我重新振作起来：“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r
是啊,泡妞儿的路上,这么一点儿小挫折又算得了什么？若人人都如我这般,稍有不顺便寻死觅活,那瞎老四绝活不到今天,不单是他,据其口述,他爸也在劫难逃。想到瞎老四,我的心里舒坦很多,谁说的来着,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按照这个说法,拿瞎老四与我相比的话,那么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先下砍一刀自宫,再上抹一刀自尽。 r
于是乎,我释然了。唯一让我感到有些迷茫的是,经过这晚,我到底还算不算是个处男呢？我给张大鹏挂了个电话,想寻求一下他的意见。张大鹏在电话里笑得差点儿背过气去,最后还是没有告诉我答案,他说这事儿男生说了不算,他要问问孙小北,听听女生的意见。于是,我嘿咻未果这件事,很快就在我的朋友圈里流传开来。最后,大家一致认为,我依然童贞未泯,甚至有那非常热心的同学,提议大家联名上书居委会,应该在鳏、寡、孤、独、残这五类弱势群体之外,再单独为我加上一项——“处”。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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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的几天,我几次鼓起勇气想给胡小蛮打电话,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直到第四天,我接到了一个胡小蛮打来的传呼,约我到星巴克坐坐。我到那里的时候,看见胡小蛮正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嘴里叼着吸管,呆呆地在那里发愣。 r
天气乍暖还寒,我还是点了一杯我的最爱——冰水,解渴又免费。 r
直到我坐到胡小蛮的对面,小丫头才身子一震,从沉思中回过神儿来,瞟了我一眼,抿嘴儿笑了。 r
“看你愣神儿半天,想嘛呢？”小蛮女笑得好龌龊,我忙主动出击,岔开话题。 r
“想你呗。”小蛮女叼着吸管儿,眼神儿在我脸上飘来荡去,看得我直晕。 r
“我、我,我那是第一次。”我憋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准备解释一下。 r
“好啦,好啦,逗你的!”胡小蛮从口袋里掏出餐巾纸,伸过手来,擦去我头上的汗珠,“喝冰水还出这么多汗!” r
她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这还是那个曾经在台球厅里对我又踢又咬的小蛮女么？我被她丝绸般柔软的目光看得心中一荡,紧紧攥着她握着纸巾的小手,一刻也不想分开。 r
久久,才听胡小蛮轻轻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我要走了。” r
“干嘛去,再坐会儿吧。”我将手握得更紧,生怕一松手,她便消失掉。 r
胡小蛮静静地任我握着她的手,也没有一点儿要离开的意思。好一会儿,才听她说：“我要出国了。我姐姐帮我办的,下个星期就走了,她说护士在国外很紧缺......” r
小蛮女要出国了,不是留学,也不是旅游,是要去嫁人了,这样她才能获得留下的身份。那天,胡小蛮还说了很多关于出国的事情,但我的心里乱哄哄的,只记住了这么多。 r
依稀记得我曾问她,她要嫁的那个那个人咋样。她说,还好,那人在银行做事,上次回国时见过几面,人蛮和气。 r
说完,胡小蛮就哭,只眨巴了一下眼睛,泪水就悄无声息地往下流。我问她为啥哭,她说,啥也不为,就是想哭。 r
我问她,你喜欢那个人吗？她说,不知道。 r
我问她,那你喜欢我么？她说,有一点儿。 r
我说,那就好,有一点儿,我就很知足。胡小蛮说,傻子。把我的手拉过去,贴在她的脸上,然后冰凉的泪,就顺着我的胳膊往下流。 r
我安慰她说,虽然你只喜欢我一点儿,可我喜欢你很多点儿。 r
胡小蛮听了破涕为笑。 r
我告诉她,又哭又笑满脸是尿! r
胡小蛮拿过我的手就咬,手很痛,我却使劲儿地笑,笑着,笑着,我也满脸是尿。 r
胡小蛮咬了一会儿,松开我,开始咬自己的嘴唇,直到嘴唇变得如雪一般白,她才对我说,今天晚上去我家吧。 r
我点着头,嘴里说的却是,不了,你马上就要走了,一定还有好多事儿要办。 r
多年以后,当我再度回想起那个“不”字的时候,我还会觉得很惆怅,但我不后悔。如果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会这立刻抱着她跑,干嘛要等晚上？但对于即将成为别人妻子的女人,我只能说不,是赌气还是因为尊严,直到现在我也搞不清楚。 r
就这样,这个如同流星一般的女孩儿,在我生命的天空划过一道令人目眩的弧线,最后消逝于遥远的天边。从那之后,我再没听到过有关她的一丝消息,多年之后,就连那天在台球厅里,她在我手臂上狠狠咬下留下的疤痕,也渐渐地淡去,淡去,消失了。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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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日上三竿,我合上笔记本,走到门外,温暖潮湿的海风迎面吹来,阳光下的海面,波光闪闪。我知道,在大海的那头,住着一个刁蛮的女孩儿,她的嘴唇象果冻一样柔软甜蜜,可里面的牙齿一旦咬住你,就别想着她能轻易松开。我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忘记她,因为我喜欢她很多点儿。我不知道,这么多年,她是否曾经想起我,因为她只喜欢我一点点。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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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完 r
作为第三卷的最后一章,我就不将它分割成二了,总字数相当于两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