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书记该定个调，我好正面去疏导。华雪君微笑着说。
就二条意见，一是让他们立即撤走，不撤走就抓人；二是他们反映的问题我们会派出专门的工作组下去调查处理。吴小奇态度生硬地说。
好的，我会按您的指示把话说到位，把工作做到位！在领导面前表现出一种绝对的顺从是当干部的天性，华雪君也不例外。
吴小奇脸上微微露出一点笑容，赞许地朝华雪君点点头。
华雪君走出会议室，换生迎上来问，怎么说？让我做工作，不撤就抓人，上访问题待调查后处理。华雪君行色匆匆地往楼下走。
死人的事怎么说？换生匆匆跟上。
领导没说。
你有把握？尽力而为吧。
那是没有把握。
烦不烦。
你不行我上，哈哈。
市政府大院门口，谁看了这场景，心里都会凄凉。曹老二和他的一双儿女身穿白麻衣跪在棺材前，哭声低沉而嘶哑，地上一明一灭的纸火映在满脸的伤心泪上，闪烁的是痛苦和悲戚。旁边坐轮椅的正是村长曹开富，村里十多个年轻后生站在四周护卫着他。
华雪君依照乡下人的习惯，先跪下给死者叩了三个响头，再来到村长曹开富的轮椅前，语气带着忧伤，说，开富村长，谈谈，好吗？你是什么东西？要谈叫你们的市长来。曹开富干涸的脸上挤出点点冷笑从嘴角滑落，让华雪君不寒而栗。
拐子曹，怎么像疯狗，见人就咬。活得不耐烦了？换生抢前一步，用手指着他鼻子。
花狗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对曹开富耳语了几句。
张总夫人，对不住，对不住，不知者不怪。曹开富朝华雪君双手抱拳。人总是很现实。
华雪君斜掠了换生一眼，示意他退下。
开富村长，你们村发生这样的事，我深表同情。你是见过世面的人，这样闹是违法的，市长派我来开导开导你们。我们是本乡本土的，不能眼看你们往火坑里跳啊，都散了吧，市长承诺对你们提出的问题立即派调查组下去调查处理。这次回家过年，我也了解了我们乡移民建镇的一些作法，乡里有些作法是严重违规的。我可以负责任告诉你们，土桥镇今天专门召开了班子会，违规扣留的资金一律退回给群众。请相信市政府会纠正一些地方的错误做法。你们再不撤，就没有退路了。华雪君边说边观察他们的情绪变化，她的话起作用了，四周已经安静下来。
华书记，我早听说您的大名，您是我们湖上乡的骄傲。我们不是不懂法，而是被逼无奈。湖上乡的干部真可恶，我们鞋子跑破了一双，根本就没有人答理，扣了什么钱，名目都没有一个。
您是为我们好，我相信，我们可以回去，但有二个条件，一个要市长承诺不追究今天的事，不秋后算帐，一个是对曹老二家有个说法。这二个条件不答应，莫说我不给你面子，要坐牢我去。”开富村长先是笑眯眯竖起大拇指夸华雪君，说到激动时，一双悲愤的眼里闪动着坚毅的泪光。
男人惜泪如金，男人流泪，无坚不摧。眼前二个男人正是用他们的眼泪向华雪君昭示，他们已经无所畏惧。
华雪君两边脸颊微微作痒，她意识到自己在流泪，尽管她不想在众人面前流泪，但就是无法控制。
华雪君背过身去，擦干眼泪，默默无言地来到会议室。
怎么样？吴小奇焦急地问。
他们有二个条件。华雪君说。
什么条件？就怕他们不开口，哈哈。郑万年惊喜说道。
一是不能秋后算帐。华雪君说。
可以。郑万年回答很爽快。
二是对曹老二家有个交待。华雪君又说。
怎么交待？要我们陪他老婆不成！吴小奇拍案而起。
他老婆是自杀，赔偿的问题不存在。不过湖上乡的党政领导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以承诺派出调查组，调查属实，从严处理。
郑万年沉思良久说。
就这么答复。吴小奇说。
华雪君又来到大院门口，把领导的意见转达给曹开富村长。
曹开富一言不发，残存的一丝笑容凝固在脸上，让人难以琢磨。
华雪君见到了火候，附在曹开富耳边轻声说，只有蛮官，没有蛮百姓，你是一村之长，不见好就收，真要弄几个进去，吃了亏，你丢面子事小，滨湖曹家丢人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