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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水花问,怎么难?万家女说,这回不光是老天在看,我们老百姓也在盯着。

万家女带水花来到天香饭店,把她知道的和怀疑的都告诉了省委调查组。省信访局的马处长说,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你们还能相信我们,我代表调查组谢谢你们!马处长又安慰了她们一番,才握手道别。

没有想到刘少卿这么经不起折腾,双规才三天,就竹筒倒豆子——全抖出来了。不仅招了受贿五百万,一套别墅,在朝阳岛开发、北港城建项目招投标、望湖花园土地招拍挂中与越冬建筑集团公司的权钱交易,也招了张换生送的女人郭红袖,还招了他曾在办公室干过一个有求于他可以做他母亲但风韵犹存的老女人。反贪局的办案人员骂道,你那东西是猪鞭还是狗鞭?刘少卿竟然弱智到不知道办案人员是在骂他,为了争取更多坦白从宽的机会,说出了令办案人员也脸红的话,我那时就是把那老女人当退了毛的母猪母狗,一个下午干了三次,才在女人的报告上批字。

办案人员仿佛是在审一头公猪公狗,觉得索然无味,厌恶地瞪了一眼摇尾乞怜的刘少卿,走了出去。

省委调查组顺着刘少卿招出来的线索,在长江市找到了郭红袖的住处,郭红袖早已红消香断,尸体已经散发阵阵臭味,死亡时间是三天前,也就是省委调查组下来之前,死亡原因是媒气中毒。调查组案件分析会上,有的人提出是自杀,理由是郭红袖是死于省委调查组下来之前,郭红袖充其量是刘少卿的情妇,与自焚事件无关,没有理由杀害她。更多的人提出异议,郭红袖为什么要自杀?天底下没有真正的巧合,如果有,那是有另一个未被发现的隐情在构成这一巧合。

公安部门深入侦查的结果,更多的人是对的,郭红袖中毒当晚有人在她体内留了情,经DNA检查,那人不是刘少卿,是张换生。张换生因有重大嫌疑被拘押。张换生说,我都留了情,还会害她?但张换生不能解释他在煤气罐上留下的指印。他做完运动,等郭红袖熟睡后,到厨房拧松煤气罐阀门没敢开灯,怕惊动郭红袖,偷偷摸摸焉有不留指印的道理。

张换生落网后,公安部门又在郭红袖的住处夹墙里找到了郭红袖记录越冬建筑集团公司行贿和与长江红叶集团勾搭成奸的证据。郭红袖果然不简单,吴小奇当初的预感得到证实,只是张换生作案太不专业,破这样的案子并不需要高智商。

张换生的防线崩溃后,根本不要办案人员提醒,他像受了天大的屈辱,把他这些年如何受权钱色奴役,字字血,声声泪,好像诉说他有多么不容易,是虎口里拔牙,狼窝里觅食。

种种证据最后都指向了吴小奇。调查组请示了晨光同志,又与长江市委交换了意见,依法对吴小奇实行逮捕。吴小奇还不如刘少卿,进去才一天,对所作所为全部供认不讳。

吴小奇不是鄱阳湖上的迷魂阵,大鱼小虾一网通吃。卖几顶小官帽对他来说就像开小卖部,一个小卖部能赚几个钱?但又不能不卖钱,还不能贱卖。他曾经对他的组织部长讲过一个故事,唐僧到西天取经,阿傩、伽叶索要人事,孙悟空闹到如来佛祖那里,佛祖笑道:“你且休嚷,我已知矣。只是经不可轻传,亦不可以空取,向时众比丘圣僧下山,曾将此经在舍卫国赵长者家与他诵了一遍,保他家生者安全,亡者超脱,只讨得他三斗三升米粒黄金回来,我还说他们忒卖贱了,教后代儿孙没钱使用。”弄得组织部长云里雾里。吴小奇卖是卖,但更多的是利用手中的人事权统辖政治资源。吴小奇更感兴趣的是把北港市当作一个企业集团来经营,经营土地,经营城市,经营工业,他把北港市当成一个国有企业,而把长江红叶集团当自家的私营企业,公私合营,利润岂止是几个红包!长江红叶集团总裁是吴小奇的小舅子,最大的股东是吴小奇的老婆。

吴小奇同样招了很多玩过的女人。用马处长的话说,这些人在战争年代都会沦为叛徒汉奸。北港的街头巷尾谣传,北港稍有姿色的女人差不多都在他招的名单里,一会儿传某某老婆与吴小奇有一腿,一会儿又传某某的媳妇与吴小奇有染,弄得北港市的家庭危机比金融风暴还可怕,人人自危。谣传毕竟是谣传,不久都不攻自破。据说,被点到的名字,夫妻关系不是越来越坏,而是越来越好。过夫妻生活的时候,老公总要问老婆,吴小奇是不是这样干你?于是双方都能同时进入高潮,比原来清汤寡水更有情趣。

江梅红名列其中是千真万确。马处长专门找过华雪君,这虽然有违调查组的纪律,却是一片好心。江梅红是找吴小奇要帽子,主动投怀送抱。马处长没有揭短的意思,他是为了信访系统的集体荣誉,提醒华雪君把江梅红调出去。马处长说,听说张换生是你老公,为你捏一把汗。从调查情况看,你是过得硬的,你不仅没有同流合污,在一定程度上还进行过坚决的斗争。特别是你朝阳岛之行的调查,指出孙尚礼过年家里贴白春联,北港的领导对这么重要的信号居然麻木不仁,简直是犯罪。尽管你斗争是软弱的,但没有丢掉一个信访工作者应有的本色。

华雪君哭了,当着马处长的面哭,是声嘶力竭的哭,又是悲孙尚礼夫妻双双****引发的北港腐败大案终于尘埃落定。

这些天,北港人仿佛都在梦里,而且是所有的北港人都在同一个梦里。这个梦是从悲剧开始,以喜剧结束。北港的每一个人仿佛都是梦的主人公,懂电脑的你可以到网上去骂娘,不懂电脑的你到街头巷尾加入龙门阵,那比谈论第三次世界大战可不可能爆发更让人感兴趣。这样的梦太过瘾了。

梦对少数几个人才是噩梦。这是现实?不是,一定是梦,只有梦才这么没有逻辑,才这么残酷!梦做得时间长了,吴小奇和张换生开始怀疑,梦怎么会这么长,快要上刑场了,怎么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于是,脑子瞬间变得清醒了,他的未来不是梦。这样想着,死亡的嗡嗡声便从四面八方的黑暗处袭来,挤压得他们快要窒息。

做噩梦的都在反思同一个问题,一切悲剧为什么都是从犯低级错误开始。刘少卿想,当初如果没有给孙尚礼****的机会,或者是听了吴小奇的话,在朝阳岛严密搜查,找出了万家女和她偷拍的照片,没有了照片,万家女就是有一万张嘴能在网上掀起那么大的风浪?什么狗屁晨星敢捕风捉影向省委书记写内参?在长江火车站,如果自己亲自出马,哪怕是闯进女厕所,只要消毁了证据,即使被人骂流氓也比蹲监狱强。

吴小奇也在监狱里忏悔,如果不是让张换生这样的废物去做杀人灭口的事,或者根本不去想杀人灭口,也不至于陪上自己的性命。丢掉职务,失去自由,总比搭上性命强。

最后悔的是张换生,自己腰缠万贯,用得着和这些政治流氓狼狈为奸么?根本就没有必要与孙尚礼较真,孙尚礼一栋破房子拆不拆,除了有碍观瞻,影响不了他赚钱,观瞻关自己屁事!用得着去威逼孙尚礼?****之后,鬼迷了心窍,怎么就听了吴小奇的话,害了郭红袖?用得着为吴小奇丢掉性命么?有命赚钱,没命享受,这算什么?最后都在问,谁能告诉我,这是梦还是不是梦?华雪君是最先走出梦境的人,让她走出梦境的人是儿子。

处在青春期的儿子从厨房里拿起一把菜刀冲了出来,母亲在后面病恹恹地喊,雪君,你看天行要做什么?华雪君喝住儿子,你要干什么?天行说,我要去杀了他。

华雪君问,他是谁?天行说,张换生。

华雪君说,张换生是你父亲。

天行说,他是魔鬼。

华雪君抚摸着儿子的头,泪水滴落在天行冷漠的脸上,忧伤地说,魔鬼是贪欲的化身,魔由心生!我们该去看看你父亲。

天行依然冷漠地说,他吞食了我们的尊严,我不去看魔鬼。

华雪君忧郁地说,有一个寓言说,一群人急匆匆地赶路。突然,一个人停了下来。旁边的人很奇怪,为什么不走了?停下的人哭喊,走得太快,灵魂落在了后面,我要等等它。那个停下来的人就是你现在的父亲。

天行默不作声,眼里含着晶莹莹的泪水。

在松树巷看守所,张换生步履蹒跚走进会客室。

华雪君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光头、赤膊上套着一件蓝背褡目光呆滞的男人,这是与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男人吗?华雪君没敢认。

倒是那男人先开口,雪君,你说,我这是在做梦,是不是?华雪君一开始没明白,突然又明白了,忧凄地点点头。

张换生笑了,但笑容很惨淡,我是想,我是什么人,亿万富翁,要风有风,要雨得雨,怎么会转眼就到了看守所?是梦就好,是梦就会醒,我的世界在不是梦的世界里。

天行轻蔑一笑,我们醒着,你在梦里。

张换生骂道,我知道你醒着,小子,好好读书,将来超过你娘。老子的钱是你的不假,老子的钱也不养懒汉!你又欠揍,老子醒来再找你算帐。

天行赶上前一步,瞪着张换生,你是谁的老子?张换生哈哈大笑,老子是你的老子。

华雪君担心天行会冲动,忙把他拉到身后。天行在母亲身后朝张换生摇摇手,不愿跟你说。

张换生丢开儿子,癫癫痴痴地看着华雪君,说,这个梦做得太辛苦了。醒来后,什么吴小奇,什么政协副主席、商会会长,什么郭红袖,都是狗屁!还是你真实!你知道我醒来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华雪君微笑着说,是什么?张换生说,我要在张家滩建一座宫殿,让你和儿子住进去,还有你娘、我爹我娘都住进去,再也不问世事,我好累。

华雪君说,依你就是。华雪君结婚十多年,是第一次说出依你的话,先前都是张换生依她。这也是她最后一次说依你的话,并且依你的话是水中捞月。

走出松树巷看守所,天行摸摸母亲的额头,问,没事吧,你怎么也像在梦里?华雪君微笑着对天行说,让你爹这样在梦里走会少了许多痛苦,你说是不是?天行愤愤不平地说,他是没有痛苦,我们呢?华雪君呆呆地望着天边一轮如血残阳,这是她第一次感觉残阳如血。她没有再答理儿子,只是轻声叹息。她更希望眼前都是越冬建筑集团随着一声枪响烟消云散了。越冬建筑集团申请破产事宜,华雪君全权委托律师办理,除去没收的非法所得和罚金,尚有一千万。

华雪君哀戚地问天行,爹走了,你是张家的顶梁柱,怎么处理?天行厌恶地说,脏,用了恶心。

华雪君说,剩下来的钱是你爹的汗珠钱,不脏。

爹不死,儿不乖。天行在人情冷暖和生离死别的痛苦中变得沉默寡言,也变得成熟了。他含着眼泪看着娘,半天说,不脏也不要,自己闯出的世界才是自己的!要不问问爷爷奶奶?华雪君泪眼含笑点点头,儿子能说出这样的话,一千万买不来。

双休日,华雪君带着儿子到张家滩看爷爷奶奶。爷爷和奶奶一个冬天愁白了头,神态木讷,见到孙子就只晓得流泪。

天行把一千万的事对爷爷奶奶说了。爷爷哀叹说,人都走了,要钱有何用?奶奶哭泣道,你们说咋办就咋办,我和你爷爷也没几天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