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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最是多情那道剪影


那位号称神医的华大夫,人虽贪财,又爱故弄玄虚,可医术也的确挺神的,我喝了他的药,当晚出了一身的汗,烧果然就退了。

第二天一早,已经能进食,精神也好了起来。只身大病初愈,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就窝在床上歇着。

旺财一早去了县衙,请王县丞帮忙招工人,那么大的地我自己是中不来的,得找帮工。

此时刚回来,在外间生火。

这乡间的房子,都是里外间的,外间是灶房,内屋是卧房,内屋的卧房,与外屋的灶台是相连的,外间灶房生火煮饭,内屋的土坑上就有热气。

我生了病,畏寒,旺财搬了许多柴草来,即使不做饭,也把灶膛里生的旺旺的,让屋里暖和。

崔秀抱了衣服,去院子里洗衣服。

平儿则搬了个小板凳,拿了纸笔,趴在我床边上,让我看着他练字。

多么平静的日子!

但这份安静,却被崔秀的一串大叫给破坏了,“大姐、大姐有人来应征活了。”

“哦?”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上门,我连忙披上衣服,出去看。

院子里一溜站着的七个孩子。对,都是孩子,其中最大的不过十五六岁,最小的才只有两三岁,一个个用骨瘦如柴来形容都有点不够贴切了,简直就是骷髅架子,且衣不遮体的冻得在风中瑟瑟发抖。

我倒吸了口凉气,“你们,你们是来找活干的?”就他们这样的还干活?真怕下一刻就有孩子在饥寒交迫中,倒在我面前。

“先都进屋再说。”

旺财不待我说完,已经一个箭冲过去,一手一个抱起其中两个最小的,进了屋。

我也脱下棉袄,裹住一个瘦骨伶仃的女娃子,跟在后面进了屋。崔秀衣服也不洗了,一起挤进来围观。

一众小的和更小的,都进了屋之后,我再次问道,“你们是来找活的?”

“是的,我们什么活都能干,我们有力气。”为首的那个大孩子,说道。为了加强说服力,还伸出皮包骨头的胳膊挥了挥。其他的孩子也符合的拼命点头。

见我不置可否,他又连忙说:“我们不要工钱,只要给口吃的。”

“我们吃的很少。”另一个稍小的女孩补充道。其他的孩子又拼命点头。

“哎!”我能说什么?

简单询问了一下,基本上都是丰隆本地的孩子。

最大的那个男孩名叫廖杰,今年十六,因为要照顾病重的奶奶,所以没有象其他人那样逃难到别处去,他奶奶去世后,他先后捡了六个被遗弃的孩子,靠带着他们挖仓鼠洞、老鼠洞、松鼠洞活命,后来是挖冬眠的蛇和青蛙,接着挖蚂蚁洞和地下的虫蛹吃,最后把草根也快吃尽了时,张捕头找到了他们,指点他们来找我。

我不禁抚额低叹,这个张捕头隔三差五的带着他家里的那四个小不点儿来蹭饭也就罢了,如今又给我添了七张嘴,他真把我当成大善人了。

我微微低垂了眼帘心中合计,善门好开不好关,只怕收留了这几个孩子,后面还不知有多少麻烦等着呢。但赶他们走,却又是万万硬不起这个心肠的。

我无我年幼时也额吃过一些苦,小小年纪就被卖来卖去,后来被逼着学舞,挨打受罚是常事,挨饿受冻也有过,遭人排挤欺凌更不计其数,由己及人,对年幼无依的孩子总是格外心软。

看着这些孩子光秃秃的指甲,伤痕累累的手指,我再次叹息,“都留下吧,以后有我们吃的,就有你们吃的。”

对崔秀和平儿,道:“崔秀你去煮锅粥来。崔平去把咱们的衣服都拿出来。”

“好诶!”崔秀和平儿一声欢呼。这些孩子如今的处境,他们也曾有切身之痛。

转头看了眼旺财,他笑着对我点头。

我无奈摇了摇头。你们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幸好我们棉衣准备的还算多,平儿都拿了来,也不管合身不合身,一人先弄一套穿上。

稍后粥煮好后,崔秀和崔平盛在碗里端进来。

我把最小的那个娃娃抱坐在膝头,取过一碗粥用勺子舀了,轻轻吹凉了喂给他吃,其他的孩子却不敢动,都把目光投向廖杰,廖杰却看着我。

我心里感叹廖杰把这几个孩子教育的真好,嘴里用尽可能的温柔语气说道:“还等什么,快吃吧。”廖杰脏兮兮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大大的开心笑容,然后接过崔秀手里的粥分给众人。

在经历了如炼狱般的饥饿、死亡还有看不见希望的等待、挣扎之后,依然能笑得如此快乐、幸福的少年,让我也不禁跟着他真心的微笑了起来。

“我来吧。”他走过来伸手接过我怀里的孩子,把我拉到床上躺下,盖上被子,“烧刚退,就脱了衣服,小心病势又反复了。”

折腾了半天,头确实有些昏沉沉的,我也不再坚持,缩回床上,蜷在被子里,看着旺财一边抱着那孩子,一勺勺小心翼翼的喂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其他孩子说话,语气轻柔神态温柔,这感觉很---------温馨。

要知道我成名很早,比崔秀还小的时候就已名满江南,那时江南的王孙公子,富豪名流,无不争相吹捧,后来更是得安王爷青眼献与帝王,贡奉于宫廷。因此实际年纪虽不大,但可谓经历复杂、阅尽千帆,再加上多出一世的记忆,心境就带着几分沧桑,能真正打动我的人和事并不多,但这一刻我却实实在在有了一种家的温暖感。不禁心中想:要是我像其他女子一样嫁人生子是不是就是这样的生活。

冬日的夜,总是来的很快,一忽天就黑了下来。

崔秀安置着一众新收的孩子们去睡了。我却起了床,点起一盏油灯,把褥子底下的金子和银票都取出来,细数一遍。

又取了纸笔,列出需要近一步购置的东西,和大致花费。

收了廖杰他们七个,这事只怕不会这么停止,后面说不定还有七十个、七百个。我要做好建一座‘养猪场’的准备。

“别担心,有某在呢。”窗纸上映着一个人影,希腊雕塑般的轮廓,卷曲的头发。

一个剪影,竟也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