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把人拉下水,说起来容易,但实则是要下一些功夫去了解和分析你的目标人物的。
那年的寒冬,我生了一场重病。
我的身体底子本就不是太好,在宫里几年,心伤、身伤,精神的压抑,凄凉的苦楚,更是严重的摧残了我的身体。这次连续三个月的长途跋涉后的疲惫,没有好好休整,更是雪上加霜。我又不知好歹的亢奋异常的投入到自家地的工作中,多方因素的相加,终于是病倒了。
上吐下泻,高烧不退,恶梦连连。
恍惚中,我似乎躺在病床上,一群陌生的身着白色大褂长衫的医生,围在我周围紧张的忙碌,各种管子在我身上穿进穿出。
隔着一面透明的玻璃墙,我看见的女儿泪流满面,而我的丈夫凝视着我,那眼中充满了悲伤、绝望……。
我使尽了力气抬手向他们伸去,“救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
“注射肾上腺素。”
“心脏起搏器准备……”
“血压还在下降……”
“呼吸、心跳停止……”
“这个人不行了。”
“现在时间是……”
梦中的世界凝固在了那个时间。凝固在了死亡的痛苦,死别的悲哀的那个瞬间。凝固在了我抬起来,却空空的抓不住一丝空气的手中。
却突然有一双大手,牢牢的紧握住了我的手。
那大手温暖干燥,却布满坚硬的老茧。同时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别怕,某在这里。”这声音反反复复就这么句话,用词单调、乏善可陈,但却牢牢的为我坚守住梦境与真实之间的界线,让我沉溺不能。
“让开,让开,你这么抓着她,我怎么给她把脉?”一个陌生的声音,气急败坏的说道。
“对,你来看。”旺财忙把我的手,塞进另一只手中,对我道:“姜主簿说,此人乃是西北最有名的神医。”
神医四十出头的年纪,仙风道骨的模样。
想到此人,我不由得发自内心的一笑。此人姓华名峰,的确是西北有名的神医,不过,却是定山侯安排来的。
此后他与我的渊源颇深,只是这第一印象却不太好。
华峰三指搭在我的脉上,久久不语,旺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崔家姐弟也一脸紧张,最后连我也开始嘀咕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时,那话神医才悠悠开口:“夫人以往是否常觉得胸闷、胸痛?”
见我点头,他说道:“夫人高热不退是由水土不服,风邪入体,再加上劳累过度所致,这不难治,我带的有药,吃上几副发了汗,再休息几日就无碍了。”顿了顿接着道:“麻烦在于夫人这胸痛的毛病,乃是肝气郁结已久不得缓解,又未及时医治所致,已有了心悸的症状。”
我听着心里一惊,心悸之症,难道是心脏病?可我才十六岁。
华神医高兴的看着我惊恐的神色,故意卖关子,沉默着不说。直到引得旺财那又哼起来,他才道:“这病最是难治,只能慢慢调理,我开副方子等退热之后就开始服用吧,但最主要的还是保持平和的心境,最忌伤心,动怒,这样调理几年也许能去了病根。”
“呼!”所有人都长舒了口气。
“不过……”他话锋一转,又吊起了人的胃口。
旺财虎目瞪视着他,冷冷一哼。
“要用钱。”华大夫连忙说道:“心疾可是富贵病,要用好药材,而这治心疾的方子,更是我呕心沥血多年……”
就这样,他讹诈了我一锭金子,才开了两幅药方。
由此,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爱故弄玄虚,且贪财如命。
实则,他从我这里走后,没多久,从我这里讹去的诊费,那锭金子,就到了另一个人手里。
……
一个书生模样的俊俏少年郎,手里来回的把玩着我那锭金子。“京城‘通宝银楼’的金锭子。在西北可不多见。”
“有钱人!”
“收养的的确是本地的孤儿。心肠不错!”
“家有恶奴!”
将金子塞进怀里,拿了一柄折扇,滴溜溜的在手指间一转,喝一声“王忠。”
“在!”一名汉子应声进来。
“放鸽子,告诉程拐子(程县令的绰号)多送几个孤儿给那女人,看看她什么反应。”
“是。”大汉正领命要去。
“等等。”少年又叫住了那汉子,“你亲自去丰隆,用你那火眼金睛,看看这女人的来路,嗯……”想了想,又道:“再顺便办点别的事。咱库里的粮食连老鼠都喂不饱了,粮食种出来之前,得先想想办法搞点以解燃眉之急,不然的话咱的兵都要饿肚子了……”
“得令!”王忠神色肃穆,单膝点地,郑重行了个军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