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上仙摆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朝东北方向努了努嘴:“他在三百米外的万花楼。”r
桃溪向他道了谢,并承诺下次会给他带些丰厚的报酬。桃溪深谙那小老头的喜性,那便是无酒不欢。仔细想想,阿爹结交的仙人多半是个酒鬼,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虽然她并不能领会那土地上仙在说出“万花楼”时脸上所显露出的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不成此事另有蹊跷?r
不知不觉,她已踱步来到了万花楼楼前。看着那被百花点缀着的鎏金字匾,桃溪略略觉着有些眼花缭乱。而当她踏进楼内时,那身着五彩罗衣的女子,流光溢彩的发簪花髻,熏人的胭脂香味混合着浓烈的酒气,使桃溪更觉晕眩。r
捂着口鼻,摸索着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桌上的水壶替自己斟了口水,这刚下咽,嗓眼口竟像火烧般灼痛,赶紧“噗”地一声全数吐了出来。原来,她斟的并非茶水,而是烈酒。桃溪活了五百多年却是滴酒不沾的。除了几次误喝了阿爹酿的桃花酒,还害得她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自此,她便不敢再沾酒了。r
“你可知七王爷最近日日宿在这万花楼,究竟是怎么个情况?我听说他好像刚娶了位公主,这新婚燕尔,也比不上外头的风流快活!”一身玄袍的男子说罢,哈哈淫笑了几声,伸出手一把揽过身旁替他斟酒的女子,很是宠溺地捏了捏女子粉嫩可人的双颊,惹得那女子娇喘连连。r
“你有所不知,我听说,是因那北辽公主长相奇丑,黄口龅牙,麻如星斗,脚底生疮,怕是把七王爷吓得不敢进府了吧。”另一男子幸灾乐祸地说道。r
“吧嗒”一声,桃溪手里的酒盏被捏了个粉碎。方才那前座两男子的对话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朵,此刻她已是怒火中烧,也瞬即明白了那日若水公主为何不告诉她实情。r
她抽出右掌,伸出食指与中指,口里喃喃念出一窜口诀,尔后抬手朝那两个正兴高采烈划着酒拳的男子的后脑勺一扫,一团白光立时从她指尖溢出,一下覆住了那两男子的天灵盖。r
这时,奇迹出现了。r
那两个本在酌酒的男子,突然一把甩开了各自大腿上坐着的妖娆女子,转而含情脉脉地对视着彼此,眼里满是浓情蜜意。玄色长袍的男子抚了抚另一男子额前垂落的发丝,甚是温柔,而被他抚着发丝的男子竟一副娇羞忸怩状,把一旁不知所以的歌女舞女看得是目瞪口呆,咋舌不言。r
尔后,他们的脸越靠越近,直至贴近彼此的唇瓣,他们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很是深情地吻着,好似一对热恋中的璧人。r
身后的女子们一阵唏嘘,全都倒吸了口凉气,其中一女子掩面痛哭道:“怪不得林公子一直对奴家好生冷淡,原以为是我魅力不够,却不想他竟是个断背!”身旁的姐妹们听了她的遭遇,全都表现出同情与哀婉之态。r
后桌的桃溪笑得前仰后合,就快要岔过气去。r
突然,头顶上空飘来一个极具谄媚的声音:“这位公子,一个人饮酒多无趣,让红绣好好伺候你吧。”r
抬头,正对上一双满含春水的眸子,浓妆艳抹的脸,精致的薄纱下雪肌乍现,若是男子,怕是早已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r
桃溪略显尴尬地往后挪了挪凳子,略显僵硬地摆摆手,婉拒道:“不,不必,我一人,甚好。”r
那女子却不肯罢休,扭着腰肢便朝桃溪挤了过来,酥软的胸很不安分地摩挲着桃溪瘦弱的肩,惹得桃溪一阵颤栗。r
“姑娘自重!”桃溪腾地起身,下意识地推开了她,哪知那女子竟是如此弱不禁风,只是轻轻一碰,竟栽倒在地。桃溪见势,伸手便要去扶。r
那女子突然横眉相对,面露凶光,吼了一声:“来人,把他给我扣下!”r
桃溪看着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脸横肉地笑着,摩拳擦掌般一步步逼近了自己,有些语无论伦次地问道:“光天化日,你……你们想怎么样?!”r
那女子双手叉腰,冷哼一声:“公子既来我们万花楼,却不嫖娼,这是个什么道理?我们不过是想验明正身罢了。”r
眼看那几个汉子就要包围住自己,桃溪眼前一亮,生出一计,忙恭敬作揖道:“姑娘误会了,实不相瞒,我乃七王爷府中贴身侍卫,特奉王妃之命,来请王爷回府。”r
那女子定定看着她,寻思了良久,缓缓才拖出个略带疑问的“哦”字。r
看那女子满脸置疑,桃溪又说道:“姑娘若是不信,大可带我去见王爷,也省得你在此费时猜忌不是。要知道,王妃虽是王爷之妻,但也是北辽公主,这王府上下自是怠慢不得。”r
那女子挑了挑眉,在心里权衡了下利弊,觉得此人说话在理,一则这七王爷宿在这万花楼毕竟不是个长久之计,若是那公主追问起来,不准还会连累了自己,二则这本就是皇室家事,若是传入皇帝耳朵,她这小小万花楼怕是永无宁日了。于是,抬了抬手,将那几个大汉喝退了下去,指了指桃溪,软声道:“你跟我来。”r
桃溪跟在她的身后,穿过几座凉亭,又绕过几道冗廊,终在一间布置格调甚是优雅的小间停了下来。r
那女子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指了指亮着微火的屋子,柔声道:“进去吧。”r
桃溪轻轻推开房门,朱红色的门面“吱呀”响了一声,她的心里也不由得咯噔了一声。r
俯身探进屋,一眼便瞧到了床上躺着一个衣襟半裸的男子,发丝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所以桃溪并不能看清他的面容。r
一步一步地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到达他的榻前,桃溪掩不住好奇之心,伸出手拨开那挡住脸的发丝,一张略显苍白的脸映入眼帘。r
面如冠玉,就连嘴唇也凉薄得无一点血丝,高耸的颧骨,如剑的眉,英挺的鼻,挺括的胸膛,似有若无的气息带着股清甜的酒气。r
桃溪揉了揉鼻子,竟不觉得这酒气熏人,似有另一番韵味,一低头,却不小心窥见了他半开衣襟下露出的肌肤,脸一下子红到了脖根。又看了看他略显病态的脸,有些紊乱的呼吸,心下有些抑郁,自己竟然嫁了个病秧子。r
就在这时,榻上的男子突然睁开了双眸,灿若星辰的眸子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直直击中了桃溪心底的一层柔软。r
桃溪蓦地瞪大了双眼,心下一惊,下意识要往后退,榻上的男子突然出其不意地一下抓住了她的腰带,轻轻一拉,桃溪便重重朝榻上摔去。下一秒,她只觉一股火热的气息单刀直入地窜入了她的脑门,意识竟渐渐混沌起来。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