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溪在容嬷嬷的搀扶下回到了浣溪院,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她一到房间便赶紧拣了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握着小拳捶打着自己的膝盖,又看了看屋外,望眼欲穿:“安总管怎么还没来呀,快饿死我了。”r
“咳咳”,两声清亮的咳嗽声打断了她的絮叨,蓉嬷嬷看了她一眼,提醒道:“王妃,作为皇亲贵族,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首先,坐的时候,双腿并拢,腰板挺直,不得弯腰驼背,有失皇家风范。若是让外人见了,丢的不仅是王妃的面子,更是整个王族的面子。”r
桃溪略显尴尬地看了看自己翘着的二郎腿,很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在蓉嬷嬷愈发阴沉的神色中,终于败下阵来,毕恭毕敬地坐正,好似雕塑一般。r
蓉嬷嬷叹了口气,缓缓坐下,示意她跟着自己做:“眼睛要平视前方,不可东张西望,双手要交叠置于大腿上,而不是随意放在身侧,还有…”r
桃溪越听越觉得头皮发麻,这规矩真是让她叫苦不迭,饿着肚子听着蓉嬷嬷的轮番轰炸,好比听着道士的催命咒一般,简直快要折了她几百年的道行。r
“好了,这坐姿暂且就先学到这儿。”蓉嬷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r
桃溪听罢,轻轻舒了口气,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休息片刻了,却听到蓉嬷嬷又慢慢吞吞地说了一句:“现在,奴才再教王妃站姿,还请王妃配合奴才的教程。”r
桃溪哀怨地扁了扁嘴,甚是无奈,但一想到蓉嬷嬷是荷妃专门派来教导自己的,所以只好乖乖服从,毕竟,荷妃也算是安祐的半个亲娘,说到底,还算是她的半个婆婆。r
“王妃,站着的时候手要交叉叠于腹前……”r
“王妃,双腿不得岔开,笑不得露齿……”r
“王妃,走路时脚步不得迈得过大,步履轻盈,不得发出踏地声……”r
总之,桃溪做什么,错什么,思维完全被蓉嬷嬷给搞乱了,她终于按捺不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怒气冲冲地喝了口凉茶,却不经意间看到蓉嬷嬷脸上一闪即逝的幸灾乐祸之态,当即明白了过来,敢情这老女人借机玩弄自己,搞得自己晕头转向,可她毕竟只是个奴才,就算给她十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在她堂堂七王妃面前耀武扬威,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是受人指使,而指使她的人,身份一定比她这个王妃尊贵的多。r
既然安总管说她是荷妃娘娘从宫内遣来的,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是荷妃派来试探自己的。r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得小心谨慎些,可不能露出什么破绽。r
“咚咚咚”,叩门声响起,“王妃,奴才给您送饭菜来了。”安远海在屋外喊道。r
桃溪的双眼立刻如见到金子般亮起光来,一骨碌跳下了椅子,跑过去开门。将先前蓉嬷嬷交过的礼仪规矩完全抛得一干二净。r
身后的蓉嬷嬷很是痛不欲生地扶了扶额头。r
安远海将饭菜摆在了饭桌上,便匆匆告退了。r
桃溪一鼓作气地抓起一只玉露糕便塞进了嘴里,嘴里还不是发出“啊呜啊呜”的咀嚼声。r
一直在身旁忍气吞声的蓉嬷嬷终于抑制不了内心的反感,尽量平复着自己起伏的心绪,柔声道:“王妃,吃东西的时候不能发出咀嚼声,这是有失风仪的,虽说北辽国向来不拘礼节,但此刻是在南羌国,王妃得入乡随俗,否则,奴才只能回宫如实禀报荷妃娘娘了。”r
“啪”地一声钝响,桌上的盘子都震动了一下,一只裹着香浓油汁的大鸡腿从桃溪的嘴里滑落,看着那近在眼前的大鸡腿,桃溪更觉悲凉,抽了抽鼻子,转身换上一副哀求的神态:“蓉嬷嬷,先让我吃完再说吧,我保证吃完之后一定会加倍努力学习南羌国的礼仪。”r
蓉嬷嬷对着她“呵呵”干笑了两声,但立刻冷厉道:“不行!”r
桃溪的身子顷刻间瘫软下来,知道自己此番是在劫难逃了,连吃顿饭都不能安生,但她又不好当面发作,若是自己出言顶撞,不知道到时候这蓉嬷嬷会在宫里把她传成什么样子。r
没准会把她说成是泼辣无礼,蛮横任性的刁妇,想当初她刚入王府时,外头就因安祐夜宿青楼而将她想象成麻如星斗,脚底生疮的丑八怪,由此可见,流言的威力有多大,一不小心就会把人打入十八层地狱。r
所以,她必须得想个法子,尽快让自己脱身,也好让那心怀叵测的蓉嬷嬷早些回宫,r
桃溪看了看满桌子的菜肴,灵光一闪,计上心来。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