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云枫不懂剑,也从来没有接触过剑类的招式秘笈之类的武技,但他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一把绝世好剑。
或许是因为自小脖子上所挂玉佩上雕刻的仙子负剑图的缘故,而史记古人有云:“弹剑作歌奏苦声,曳裾王门不称情。”的潇洒意境,夜云枫自小便对三尺青锋有一种独有的情怀,也曾经有过拥有一把名剑的梦想,像玉佩上娘亲那样仗剑遨游天际。
现如今,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居然就有这么一把一看就卓尔不凡的绝世仙剑呈现在自己的眼前,如做梦一般。
湛蓝色的伏天剑就漂浮在他的面前,不同于书上或野史杂记里所说的那些仙剑飞天遁地,光芒照九州的仙剑记载那样,伏天剑安静如死物一般,夜云枫凝视着它,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此剑有灵,仿佛对他非常的不屑一顾。
不知为何,此时,夜云枫心境平和,甚至是比平常每日晨起打坐的时候还要祥和安稳,脑海清明,心绪清澈无暇。
夜云枫很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去想要握住伏天剑的剑柄,然而,伏天剑震动不停,“铮!”发出一声剑吟之声,将他的手弹开,似是不愿夜云枫执掌伏天剑,或是还在遥想它曾经的光辉岁月,亦或是如今的夜云枫亦没有资格来执掌它,它亦不愿随夜云枫征战这天下,宁愿名剑蒙尘,老死山水间。
“岂无知君者,时来自施行,一匣有余地,伏天鸣不平!”
深深的凝视着离地三尺的伏天剑发出殷殷的啸鸣,夜云枫轻轻低吟道:“我自知如今的我是没有资格来执掌于你,但你焉知将来的我没有资格?这世间难道真无你的知音?或许我才是你唯一的知己!时机到自会让你施展本领,你又何必明珠蒙尘,藏身于瓦砾。”
“你如今看轻于我不屑于我,我不怪你,因为现在我却是没有资格于你为伍!或许你亦不知不久之后,你亦无资格追随于我?”
夜云枫双眼平淡的望着漂浮在虚空中的伏天剑说完这段话时,发现那把悬浮在眼前的伏天剑,出现了一丝不明显的细微抖动,如果不是他六识敏锐非凡,也发现不了伏天剑这轻微的变化。
夜云枫虽然内心震动,仍是不露声色地安静站在翡翠雕琢的长桌旁,都说仙剑有灵,此剑亦有灵,洞中无日月,宝珠照光,坦诚说道:“我知你不甘,欺我弱小,不如你随我十年,在看如何?”
“我与你好好说话,是因为你是我娘亲留给我的,我自会好好的对你,但你若一直彰显你的高傲与风骨,我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不会一直惯着你,我会毁了你!”
夜云枫重新抬起眼眸,傲然的看着伏天剑,突然,他一把拽住剑柄,沉声开口说道:“不是我的,哪怕在我脚下,在珍贵我都会懒得看一眼,视若粪土,是我的,就是我的,哪怕你多么的不情愿,最终还是我的,不服也得服。”
剑柄逐渐变得温热,继而开始变得滚烫,发出阵阵的剑吟之声,仿佛在抗议夜云枫的无理。
夜云枫咬紧牙关,熊孩子的秉性,天生凶残,只是单手握住它,到后来另一只手也不得不放在伏天剑的剑身之上,与伏天剑角力,最后双手不得不死死的攥住剑柄与剑身。
浑身早已经是大汗淋漓,以他现在强悍的体魄,手心被洛成一片通红。
痛彻心扉,痛入神魂,更激发了他的凶性。
伏天剑的烧灼之痛,除了肌肉皮肤的肉身之痛外,更多的是来自于心灵上,神魂中的折磨,仿佛刀割,刮骨一般,一种类似于心坎上烈火烹油似的大恐怖。
......
太清神典的心法,自然而然的开始运转,一次次的冲刷洗涤经脉血管穴窍来抵抗伏天剑带来的烧灼感,拼死来抵抗那份伏天剑强加于他来自于神魂的震荡。
他浑身大汗淋漓的流淌,为了尽量减轻对疼痛的认知度,身躯剧烈抖动的他,开始不得不竭力分心去想别处,想念老头子的丁丁教会,去想父母的恩怨情仇,想夜霜的俏皮可爱,想念天狐白浅的那一抹风情......。
一件件的事情,如浮云画面从眼前飞过,想了却是依旧皆是毫无用处。
夜云枫除了手心血肉皆是模糊,与伏天剑的剑柄黏在一起,还开始七窍流血,这还不止,全身肌肤的细微毛孔,开始渗出血丝,最后凝聚出一粒粒触目惊心的血珠。
表象凄惨,内里更加不堪,体内气府之间的经脉,如同被铁骑马蹄践踏得泥泞四溅。
夜云枫最后想到了一位姑娘,小师姐慕容春晓。
他会心一笑。
也只能会心一笑了。
因为夜云枫的脸庞,早已扭曲出一个僵硬死板的狰狞神色,不可能再有丝毫变化。
夜云枫依然在默默遭受着巨大的伤痛。
从头到尾,一声不吭。
他已经意识模糊,浑浑噩噩,迷迷糊糊之中,夜云枫想到了一个个人名,走马观花,熟悉的,景象画面会相对清晰长久一些,不那么熟悉的,就会一闪而逝。
有喜欢,有仰慕,有尊敬,有畏惧,有厌恶,有反感,有可怜,有仇恨,有疑惑……
咚咚咚……
如有人在用手指叩响少年心扉。
像是在在询问着什么。
直至本心。
仅存一丝意识支撑着不愿认输的少年,只能以心声作答,答案连他自己都不会知道。
人力有尽时。
夜云枫终于支撑不住,向后倒去,后脑勺一磕翠玉雕琢的长桌之上,略微清醒几分。
嗡嗡嗡。
只觉得脑海里传来一阵古怪的动静。
人身即为小天地,忽起剑鸣不平声!
他《真龙九变》的功法运转,双手用力的一把,硬是把伏天剑从剑匣里拔出了一丝开来,一道锋芒划过这洞府天际,斩向夜云枫的咽喉之处,可是在剑锋割断他咽喉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里已不再有恐惧。在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清澈而空明。
夜云枫堪堪避过剑锋,双手自然而然的松开了紧握伏天剑的双手,可是剑芒还是割破了他的脖颈,一滴金色的血珠飞起,落在了混沌青莲的神泉内,伏天剑抖了抖剑身,发出了一声欢快的剑吟,化为一道流光穿入了养剑葫内。
夜云枫却是笑了,他的识海中多了一把三寸剑印,心神与伏天剑建立了联系,仿佛,伏天剑如今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