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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三十六章 不速之客


  初平四年,四月初一,晨

  长子县城外,旌旗招展,数万士兵紧束袍带,数万匹战马勒紧缰绳,张扬已经披上自己的金丝套锁子连环甲,头戴镔铁盔,手提黑乌混铁大刀,胯下是于夫罗进贡汗血龙驹,威风凛凛。

  远处点将台上,别驾从事薛洪手捧竹简,高声念到讨伐李傕郭汜等人保卫大汉天子的亲王檄文,部下将士没有一个不为之震撼和感动,口号声和杀威声震天动地。

  贾诩一身素袍身外是青色大氅,一副世外高人的打扮,骑着马停在张扬身后,此次出征,作为随军军师,贾诩的地位和决定权仅仅次于张扬,甚至他可以不请示张扬代行张扬之事。

  读完讨贼檄文,烧完黄纸,祭祀过苍天诸神,张扬早就不耐烦了,紧催两下自己的战马,率先开拔,几万人的部队瞬间整整齐齐地向前启动。

  离了长子县五十余里,张扬发现有部分的百姓在路边,举着竹条或者木条编的篮子,里面放着各种谷子和黍子等粮食,有的约么有几十斤,少的也有几斤,还有老婆婆举着自己织的布匹,在路边等着,见到士兵走过就往怀里塞,士兵没有得到张扬的军令,想接又不敢接。

  张扬看部队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严重影响行军的速度,于是命令贾诩和陈四哥先行带着部队前行,自己下了马,将马停到路边,走到一个老大娘的身边,这个老大娘手中正举着一袋子面粉,见张扬过来,赶紧递过去。

  张扬接过来面袋子,放在老大娘的脚边,感谢道:“老大娘,您的心意我们收下了,但是你们的粮食我们是万万不能收的,现在咱并州刚过几天太平日子呀,你们现在顶多温饱,让你们拿这么多粮食出来,你们不得天天喝稀粥去呀!”

  这老大娘听了,声泪俱下:“将军有所不知,这队伍中其实有我的小儿子,这次出征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我大儿子在京兆做生意,现在那边兵荒马乱也不知道活着没活着,希望我小儿子能遇到大儿子,老身也没啥担忧了。”

  张扬长叹一声,紧紧地握着老妇人的手说道:“大娘,不必担心,我张扬每场战争势必冲锋在前,保护我的士兵,大娘您放心,我们是正义的军队,您儿子是为正义而战,上天会保佑他的。”

  老大娘点点头,眼含热泪。

  张扬翻身上马,追上部队,心中想到这个老妇人还有一年多来的征战岁月,心下很是痛苦。旁边贾诩看到这个场景,捻了捻胡须问道:“主公今日知道这些箪食壶浆,不是感恩戴德,而是部队中都是他们的亲人和孩子。”

  张扬叹口气:“或许之前我都活在幻想之中吧。”贾诩长舒一口气说道:“如此乱世之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确实已经成了生活每天都可见到的东西,将军应当赶紧谋划全局,为百姓扫清玉宇,安定天下。”张扬点点头。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张扬不由得想起杜甫的兵车行,看着刀剑在身的士兵,嘴中不由自主的背了起来。

  部队中的士兵有未长出青须的小青年,也有眼角出现皱纹的大汉,“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张扬叹口气,有多少战士连自己的儿子都没见过一面。

  转头想想自己在讨伐董卓之时见到洛阳的一片焦土和河南之地的荒芜之地,张扬不由得想起来了那一句“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多少空闲之地饿死多少百姓。

  想想那些刀下之鬼,无论是黄巾军还是董卓军,其实都是军阀混战的牺牲品,张扬长舒一口气,咏出来了那一句:“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说罢之后张扬自己感叹一阵,心中反倒舒服了很多。

  “好了,主公你这首诗写的非常深刻,引人深思发人警醒,但是诗的形式和新颖,虽然之前没见过这种体裁,但是仔细品味,节奏紧凑,甚是得体呀,想不到主公才情如此高深,出口成章。”

  张扬望去发现贾诩在马上就把自己刚刚出神背出来的兵车行记了下来,张扬突然惊醒道:“杜甫李白白居易包括后面苏东坡和辛弃疾的诗词不都是自己的吗?难道自己要成为当世第一大诗人?”

  张扬赶紧和贾诩摆摆手说道:“等平定了关中,我搞个赛诗会,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真才实学!”

  “主公这首诗的名字是什么?”贾诩问道。

  “兵车行。”

  张扬的部队日夜兼程,由赵云压着后队,张扬心中一点也不害怕,领着部队越走越快,一天就来到了河东郡安邑城下,休息了半天,前方传来了眭固已经连夜拿下了郭汜一直镇守的渭水大营,全歼了郭汜手下精兵五千人斩杀了大营守将杨果。

  张扬赶紧让部队赶紧奔向渭水,贾诩赶紧下令,命令大部队两天之内必须渡过渭水,趁着李傕郭汜没有反应,赶紧将大军推倒高凌城下。

  张扬星夜兼程终于过了渭水,扎下大寨,命令赵云控制住渭水浮桥,防止敌军从后路偷袭大寨。但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眭固引军长驱直入,率军直接前往高凌城下挑战,结果单挑没有打过樊稠,被樊稠掩杀二十余里,损失数千兵士,眭固赶紧在张扬的大寨西南方向扎住阵脚,自己灰溜溜跑过来,负荆请罪。

  张扬脸色铁青,自己本来就很在意时间,没想到第一场战争就要耽误时间,闪电战变成了攻坚战,张扬心下很是烦闷,但是看着满脸委屈的眭固也不好说些什么东西。

  贾诩赶紧在一旁劝说道:“主公,眭固将军夜袭渭水大寨,神不知鬼不觉的破敌五千,斩杀敌将杨果,这已经是很大的功劳了,加之眭固将军久在太原镇守,希望建功的心情可以理解,操之过急也是人之常情,所以主公应当给眭固将军一个机会,第一个占领这高凌城楼!”

  眭固赶紧跪下说道:“主公,俺一个粗人不会说啥花言巧语骗您,我只会听从您的命令,攻城,拔寨,杀敌!”张扬赶紧上前扶起来眭固:“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无所谓,眭固将军吃一堑长一智就好了。”

  之后几天,张扬按照贾诩的计策,将大寨向前挪了很多,直逼高凌城下,命令眭固天天的去城下挑战,什么樊稠的七大姑八大姨祖宗十八代都骂光了,樊稠就是高挂免战牌。

  张扬这样等了十天,也不是办法,贾诩想了想说道:“樊稠闭门不出,肯定是城中兵马不足与我们一战,而且樊稠几次败在主公手中,心中肯定胆怯,我对此人了解仔细,少则十日多则十五日樊稠必定向李傕郭汜等人求救!”

  张扬点点头。

  贾诩赶紧命令陈四哥:“陈四哥,赶紧派两路人马,精装简行,在各条道路上埋伏得当,专门拦截樊稠的信使。”陈四哥赶紧领命退去。

  贾诩向张扬解释道:“主公有所不知,李傕郭汜等人虽然貌合神离到今天剑拔弩张,但是他们毕竟是多年的战友,刀枪尖上一起滚过来的人,我们如果逼得太紧,反而让他们团结的更紧,几万关西军加上李傕的飞熊军,就好比一个手掌变成拳头再让他伸开就难了。”

  张扬点点头,不由得赞叹道贾诩思量的周密。

  张扬和贾诩安排妥当之后,便在军营中等待消息,张扬命令眭固还是每天领着五千骑兵去高凌城下挑战,照样各种骂人的方法向城中吼去,每天跟上班似的,朝九晚五。

  这样等了五天,陈四哥走进军帐之中,压着一个身穿夜行衣的士兵,一脸黑胡子,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样子。张扬赶紧问道:“这个是谁,干嘛押过来?”

  陈四哥回答道:“这个人晚上快马加鞭由小路往高凌城而去,多亏贾诩先生嘱托标记的地点,这个人走了一个地图上没有的小路,但是我已经按照贾先生的要求布置了六个兄弟在那里,用绊马索将他直接绊倒,捆了过来。”

  说罢陈四哥又将一个锦囊送到张扬的手中,“主公,这是在这个人身上翻出来的。”

  张扬打开锦囊,取出里面装的密信,仔细观瞧,上面写的是:“余兄见信如唔,切记死守高凌城池,弟当于稚然密谋得当方可出兵相救,切记,切记,万万不可出兵。”

  张扬没有看懂这个是谁写的,便问道下面跪着的大汉:“这位壮士,请问你这封信要送到何处去!”

  那大汉一脸愤怒:“小贼,你们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法抓到我,要杀就杀要刮就刮,你别再问我了,在下无可奉告!”

  这个时候,贾诩从帐外走了进来,见大汉跪在地上,赶忙扶起来:“王定,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