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狭窄昏暗的上海弄堂房间里,围着头巾的如意正坐在那儿洗衣服。r
t旁边,礼物乖乖坐在小板凳上,让朱秋月喂他吃饭。r
朱秋月的情况也越来越好,几乎是个正常人。r
礼物忽然扭脸看着如意：“妈妈,你累不累？”r
如意笑着：“礼物乖,妈妈不累。”r
礼物乖巧的：“等我长大,帮妈妈洗衣服。”r
朱秋月和如意都笑了。r
朱秋月故意逗他：“那你帮姨婆做什么啊？”r
礼物想了想：“姨婆拿不动碗,我喂姨婆吃饭……”r
朱秋月爱怜的摸着礼物的脸：“你啊,整天哄我和你娘开心!”r
这时,礼物突然起来朝门口冲过去：“爸爸……爸爸……”r
是老五进来,他一下抱起礼物,亲了一口。r
如意擦着手起身,倒了碗水给老五。r
老五接碗咕噜咕噜喝水,礼物还伸出小手帮他擦干嘴角的水迹。r
t老五看着如意：“有那边的消息……”r
t如意一愣,接过礼物交给朱秋月,自己蹲下继续洗衣服。r
t老五继续道：“年前,佟夫人过世了,听说去世前把丝若托付给谭铭凯……这几年也一直是丝若在照顾谭夫人和铭凯少爷……” r
如意头也不抬,似乎无动于衷：“那就好……”r
老五却知道如意一直放不下谭铭凯。r
老五说：“谭铭凯的失忆症还是没有起色,什么都不记得……”r
如意明白了老五话中的意思,她下意识的摸着自己围巾裹着的脸。r
t“我已经不是过去的如意了,对他来说,忘记是最好的结果……”r
t老五迟疑,提出疑问：“可孩子呢,你要他一生见不到父亲吗？”r
如意抬头,坚定的看着老五：“你就是他的爸爸。”r
礼物似乎知道他们在说自己,指点着每个人：“爸爸、妈妈、姨婆、礼物,我们是一家人。”r
朱秋月却看着如意：“如意,我想回去,想我的儿子……”r
t如意看着朱秋月,意识到她已经完全康复。r
t老五征询如意意见的语气：“骨肉情,割不断,就算把人送回去咱们就走,也好啊……”r
如意迟疑着：“你让我再想想……”r
与此同时, 谭铭凯和高秋朗站在如意曾经许愿的那棵茶树下,两人都默默不语。r
t谭铭凯看着茶树,眼睛里有了东西,似乎在追忆着什么……r
t高秋朗也面带忧伤回忆着往事。r
t谭铭凯感慨：“三年了,每次站在这棵树下,我似乎都能听见一个声音,很忧伤很熟悉,可是又很遥远,跟我无数次在梦里听到那个声音一模一样。”r
t高秋朗默然不语。r
t谭铭凯突然问他：“我从前,是怎样一个人？”r
t高秋朗迟疑了一下：“你真诚、坦荡,内心纯良,有情有义……只是,有时过于天真……”r
t谭铭凯又问：“那你呢？”r
t高秋朗便说：“从前,叶紫说我是一个会把所有人拖下地狱的魔鬼!……有时候我真希望能像你一样,忘记前尘旧事,干干净净从头开始!”r
t谭铭凯苦笑：“可你知道人没有过去是何其痛苦的一件事吗？就像你站在一只没有桨的船上,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能往何处去,只能在命运的河水里随波逐流……对你来说,不管过去是什么,你都还有机会去弥补和偿还。而我,却永远都没有这样的机会。”r
t高秋朗摇头,并不认同,劝他：“相信我,换你是我,不会想要那样的过去……而且,今朝比昨日更珍贵。”r
t谭铭凯叹息：“你这样想因为你有叶紫在身边,悉心照料,不离不弃。”r
t高秋朗点头：“除了叶紫,还有你,你们使我能活到今日……虽然我眼前的世界黑暗无光,但你们就是照进我心底的一缕阳光,温暖我生命。”r
t谭铭凯一怔：“这句话,好熟悉……”r
t高秋朗脱口而出：“这也曾经是你告诉我的,当时,你深爱着一个女孩……”r
t谭铭凯立刻问：“那个女孩,是丝若吗？”r
高秋朗沉默了。他不想撒谎,可是他又怎能破坏好不容易得来的安详？r
谭家正厅,谭夫人和丝若、叶紫正坐在那儿说话。r
t谭夫人手里拿着一件大红的嫁衣。r
t“丝若,你对铭凯这份心,我如何不知道!只是一直都怕委屈了你,还想着能为你寻个好归宿……可这几年瞧下来,我也明白了,再不让你名正言顺嫁过来,那才是真的委屈了你!……这件嫁衣,一针一线都是我和云霞亲手刺绣,你穿上它,我就做主让铭凯风风光光娶你进门!”r
t丝若轻轻摇头：“婆婆,打我娘过世,我就把您当作亲娘一般,铭凯他也是我的亲人,我甘愿照顾你们一辈子……可这嫁衣,我不能穿!”r
t谭夫人吃惊：“怎么,你不愿意嫁给铭凯？”r
t丝若眼圈一红：“这些年,我心里只有一个谭铭凯,我怎么会不愿意？可是,我无法取代如意,无论她在或者不在。”r
t叶紫接口：“既然无法取代,那为什么不让自己变成他爱的那一个？……丝若,其实你一直在这样做,只是你自己还没有意识到!”r
t丝若不解的看着她。r
叶紫叹息,这么多年,她也看在眼里,不得不佩服：“你早已放下旧日恩怨,坚强担起所有的责任,照顾铭凯,照顾谭家,就连对秋朗,也是以德报怨悉心照料……你让我看到的是一个无私、善良,时时刻刻都在为他人打算的丝若……而如意,也是这样的人,你们早已没有分别……”r
丝若忽然想起谭铭凯曾经说过的话。r
“我曾问铭凯如果有来世是否他会爱我,他说,除非我像如意一样……”r
叶紫柔声结论：“所以,也许现在是上天给了你们一个机会,让一切重新开始!”r
谭夫人也点头：“我想,如意在天上,也会愿意看到你和铭凯在一起,与他相爱相守……”r
t丝若若有所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