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过去,在天色阴沉的日子里,梅老九下葬了。r
所有人都在,人人悲痛,如意和谭铭凯、老五身穿重孝,人群中的丝若状态很不对劲,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r
谭夫人等人依次上香,谭铭凯牵着如意上香,如意哭得几度差点昏厥。r
高秋朗、叶紫、丝若、阿康一起给敬香,丝若拿香的手都是哆嗦的,喃喃道：“九叔,对不起……”r
高秋朗敏感地看着丝若,丝若没有也看见他投射过来的眼神,把香速速举了举,可惜插香炉时哆嗦得没有插稳。r
仪式进行完毕,高秋朗抽了个空去找丝若,丝若痛苦地看着他,高秋朗故意装着不知道：“什么？!如意和谭铭凯放走了老陈？!”r
丝若脸上流露出痛苦和悔意：“我们就此罢手吧。他们放了我一马,我不想再走下去了……”r
高秋朗冷笑：“你以为如意和谭铭凯放了陈祥就是放了你吗？!你也太容易被感动了,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让你放了他们!……你想想,要是你就此罢手,老陈就成了你捏在他们手里的把柄,随时可以拿出来置你于死地!”r
丝若咬着牙道：“即便是那样,我认了,我退出。”r
没那么容易,高秋朗游说她：“深仇大恨就这么算了？你这一辈子早就被他和如意毁了,你别忘了,因为谭铭凯,你这辈子都嫁不了,你还别忘了,因为如意,你们家毁了两条命!你知道他们会怎么样吗？他们俩会生儿育女,夫妻恩爱……你放过他们换来的是他们后半生快乐幸福,而你只能彻夜痛哭。”r
丝若却心意坚决：“如果眼泪能洗清我的心里的愧疚,我愿意彻夜痛哭。”r
“晚了。”既然说服不了,高秋朗冷冷地看着丝若,改为威胁：“我告诉你,你现在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我和你继续联盟,我们把谭家击溃,要么,我和谭铭凯联手……你别忘了,我双手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沾,等我把你背后做的一切都告诉了谭铭凯,他还能放过你吗？!到时候,你和你的母亲、嫂子如丧家之犬,乌茶镇再没有你们的立足之地!”r
丝若仓皇的看着他：“你疯了!铭凯不会这么对我!”r
高秋朗悠然道：“你赌吗？……如果你要退出,佟家就是我的对手；继续,我就是你的救世主,也只有我能救佟家,自己选!”r
丝若像见鬼一样看着他：“我要你从我生活中消失!我不会再为你做任何事!”r
高秋朗断然道：“你可以不做,你只需要将佟家的码头和新建的茶园给我,我就放过你。”r
丝若震惊：“原来你按的是这份心!我告诉你,想都别想!”r
“话别说太满……”高秋朗上下打量她：“烟土,快抽完了吧？”r
丝若忍耐住心里的难受：“不,我会戒了……”r
高秋朗扯动一边嘴角,看着丝若眼里如同魔鬼的微笑：“你戒不掉。就算你可以戒了烟土,但你戒不了你心里的恨,恨和烟土都会使人上瘾……”r
丝若不愿再听下去,强挺着浑身的难受转身就走。r
对于回到上海的是阿康而不是高秋朗,叶海山早有预料。他坐在书房,手边放着枪,书房的门大开着,看着阿康走进来行礼。r
叶海山放下书,不紧不慢地道：“如果我猜得没错,梅老九死于蓖麻毒素……是你干的吧？”r
阿康没有说话,叶海山一下拿枪顶着阿康的脑门,冷冷地道：“我还真是低估了你!我以为你仅仅是我的眼睛,没想到你把我的计谋也学的如此透彻……但你没有学会的是,‘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你以为你在我背后做了什么我能不知道吗？!”r
阿康毫不慌张：“我知道您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任何人……”r
叶海山倒有些赏识他：“那你还如此胆大!……按帮规,我该要了你的命!”r
“六爷,”阿康急忙道：“阿康死不足惜,但是留着阿康的命,您能得到一样更重要的东西——谭景然的遗嘱!”r
叶海山大吃一惊：“管家老袁不是说已经被谭夫人销毁了吗？!你在哪找到的？!”r
阿康稍微松了口气：“等事成之后,我会全部都告诉您,但现在还不是时候……”r
叶海山想了想,更用力握枪的逼紧阿康,冷笑道：“想用一封假遗嘱来蒙蔽我,你还嫩了点……”r
“六爷,”阿康很有把握地道：“您很容易就能在谭夫人那里证实我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因为她也应该一直在寻找这份遗嘱。对不起,六爷,我不能给你……它现在对我来说,是保命的护身符。”r
阿康说得似模似样,叶海山有些相信他,慢慢地放下枪,平静地道：“看来……你是准备好了的才回来见我……遗嘱上写得什么？”r
阿康倒背如流：“谭家家业指定掌门人,谭铭扬!除此之外,这么多年以来,谭老爷每年都会把一半的盈余封存投资,这笔钱的存放地点他也清楚的写在了遗嘱上,并且留给了谭铭扬。”r
叶海山看着阿康,笑了笑,一语道中他的心思：“阿康,你私自找到了这份遗嘱,你是想把自个变成谭铭扬吧？!”r
阿康没有说话,叶海山笑了,过去拍了拍阿康的脸：“……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留在身边吗,因为自打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知道你的胸腔里装满了野心、欲望和贪婪,就像一把子弹上膛的枪,伺机待发……可你别忘了,握着你这把枪的手,是我叶海山……”r
阿康直挺挺跪下,大声道：“阿康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六爷您能看清楚谁是你值得器重和信任的人!我们到乌茶镇以后,我做什么高秋朗做了什么,您应该清楚谁对您才是忠心耿耿……您相信我,我会比他做得出色,我会更快的拿到谭佟两家拱手交给您!”r
叶海山不信他：“你做了这么多难道仅仅是为了表你的衷心？!”r
阿康磕了个头：“叶紫……我只想要娶叶紫,我才是真正爱着她的人!”r
“你爱叶紫？!”叶海山大笑：“只是为了叶紫吗?在你心里,真正的对手是高秋朗,高秋朗拥有的一切你都要占有,对吗？!”r
阿康咬了咬牙,说出实话：“对……在您的心里,除了报复不也想占有谭佟两家乃至整个乌茶镇吗？!……不然,您也不会连自己的女儿都当作棋子摆上棋局了。”r
叶海山俯身看着阿康,慢悠悠地道：“你说,我能相信你吗？”r
阿康看着他的眼睛,发狠道：“六爷,您可以谁都不信,可您手里总得要握一把枪吧……”r
不得不说,他把握对了叶海山的脾气,所以能够活着提着带烟土的箱子离开上海。r
叶海山嘱咐道：“还是那句话,‘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r
阿康听出了其中的暗示,苦笑道：“放心,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周全。”r
他一把从腰间拔枪,叶海山手下紧张也拔枪对着他,叶海山微笑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紧张。r
阿康转而对自己的左胳膊开了一枪,他一声闷哼,满头是汗,艰难地掏出早准备好的手帕捆住伤口。 r
阿康咬牙道：“我们都了解您的脾气,这样秋朗哥才会相信……”r
叶海山这才满意地拍拍他：“……你 还真像我……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