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高秋朗坍塌了,他颓然地放开阿康,瘫到椅子上。r
叶海山叹口气,语重心长地教育高秋朗：“……我告诉你,从你生下来那一天就不干净!不学会杀人就不能活下去……”r
高秋朗痛苦地抱着头：“我不想这样,我不想……”r
“两条路,”叶海山冷冷地道：“要么去告发说出真相,这样同样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让自己更脏。要么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人性本是痴,不悟不成佛、不疯不成魔,你注定成不了佛,那就做魔吧!”r
高秋朗离开以后,叶海山安慰地拍了拍阿康的肩膀：“所有的事你都处理的很好,阿康,不枉我栽培你一场。”r
阿康忍了半天,没耐住,还是出声询问：“可是你让他用枪指着我,难道我的命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钱吗？”r
叶海山看着阿康,笑道：“我说过,你对我来说,就是我是鼻子眼睛和嘴,现在我要你做我那双手……所有人都是棋子,包括高秋朗在内,而你才是帮我下棋的那双手……你明白吗？”r
这是叶海山第一次承认他的地位高过高秋朗,阿康激动得浑身乱战,拼命点头。r
叶海山依然是胸有成竹地微笑着,不紧不慢地道：“谭佟两家世交变世仇之后,谭家就会坍塌一半,那么我就会成为力挽狂澜之人……从明天开始,一场比多年前还要惨烈的好戏将要拉开帷幕!阿康,你要做的事还很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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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夫人因为前后脚死去丈夫和儿子的完全崩溃,她一夜白天,看上去像是疯了,只会呆坐在椅子上,就像着魔一般始终念叨一句话：“佟家完了。”r
丝若站在一边看着母亲,没有劝慰,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想着,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了,先是哥走了,然后又是爹……一切罪孽都在我,我不该交如意这么一个朋友,是我引狼入室……天哪!为什么佟家会遭如此大劫啊……r
佟家又挂上的白丧,显得更加苍凉,丝若站在院子里,一脸悲怆,目中喷火,仇恨已然将她快逼疯了。r
如意现在已经从柴房里放了出来,她端着粥想去探望佟夫人,丝若看见她却像看见仇人一样,挥手打翻了碗筷。r
丝若怒喝：“不要再摆出你这副恶心的慈悲面孔了,佟家有今天,还不是因为你……”r
如意泪流满面看着丝若：“丝若,恨不能解决这一切……”r
“恨？”丝若捡起地上的碎片,比划着一寸一寸地逼近如意,“你不配让我恨,我只盼着你去给我大哥和我爹陪葬……”r
如意一动不动地站着,她闭上眼睛。r
丝若的手颤抖着停在半空中,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r
“大小姐,”管家的声音传来,“警署来人通知了,说老爷的死有定论了。”r
丝若手上的瓷片落地。r
张署长宣布：“经过现场勘查还有证人的证词,一切迹象都表明,佟老爷就是丧子心痛,投湖自杀……”r
高秋朗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他低下头掩饰脸上的表情,谭铭凯却诧异地叫起来：“这说不通,如果是丧子之痛,他也不该等到现在才寻死。”r
张署长不满地反问谭铭凯：“谭少爷,你有什么权利质疑我们的专业调查？你是不相信我说的判断吗？”r
谭铭凯一时无语,高秋朗轻轻拉他,示意他先让张署长把话说完。r
张署长继续道：“……至于佟耀东的死,锦华已经招供,此案与如意无关。佟小姐,如果你像继续追究,那我就只能给锦华定案了……”r
如意忍不住要替锦华说话：“如果你们要追究锦华的过错,我愿意替换她,承担一切罪责。”r
“省省吧,”丝若却笑了起来：“你们窜通一气把戏演到这个份上,我也看清楚了一切,看清了你们所有人的面目……如意,你赢了……”r
张署长装作没听到她的话,正儿八经地问道：“佟小姐,你的决定是？”r
丝若讽刺地道：“我还能有什么决定……放人是吧？”r
丝若猛然转脸看着谭铭凯：“就算不是凶手,她也是我佟家的女人,要放,没那么简单。谭铭凯,只要你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这个女人从佟家大门带出去,我就给她一纸休书放她走!”r
谭铭凯想都不用想,毅然道：“我敢!”r
丝若看着谭铭凯,语气冰冷：“你先别急着答应,想出佟家宅门,得按照祖制家规来,能不能走出我们佟家的门要看如意命……”r
谭铭凯犹豫了,他看着如意,为她担忧。r
如意第一次坚定地道：“我愿意!”r
她看着谭铭凯的眼睛,这也是她第一次勇敢地当众和谭铭凯对视,他们都似乎从对方的坚定里找到了一往无前的勇气。r
丝若凄然一笑,她再一次意识到,在这两个人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她的存在。她恨,但为了让锦华能回到不能再少人的佟家,她不得不给如意这个自由的机会。r
她最后一次随谭铭凯一起回了谭家,谭夫人从得知佟老爷猝死的消息那刻起,便痛苦地意识到,两条人命了,现在不只是如意,整个谭家也变成了害佟家家破人亡的凶手!但这个消息还是让她惊得几乎晕倒。r
她看着站在眼前执拗的儿子和绝望的丝若,欲哭无泪：“铭凯……你怎么能这样对丝若？”r
不等谭铭凯开口,丝若走上前拉着谭夫人的手,幽幽地道：“婆婆,我都打算放手了,您何必还抓着不放……”r
谭夫人看着丝若不住地摇头：“丝若,亲家的事我也很难过,这种时候,我们谭家绝不能做那不仁不义之事啊……我想去探望一下你母亲,再跟她商量商量你们的亲事……”r
丝若也摇了摇头“：谭家的人再也不能踏进佟家半步了……婆婆,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婆婆了……”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只慢慢地褪下手腕上戴着的手镯还给谭夫人。r
谭夫人没有接,而是看向谭明凯,流着泪道：“铭凯,妈求你了,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要是你把如意从佟家带走,那就意味着咱们谭家身败名裂……我将来还怎么见你爹,见谭家的祖宗啊……”r
“妈,”谭铭凯跪了下来,“对不起,我谭明凯这辈子的妻子只会是如意……”r
“你……你这个逆子,你不是我的儿子,我要和你断绝关系!”谭夫人哭着失控地厮打儿子,谭铭凯任凭母亲打,丝若看着这一幕,心如死灰。r
她上前拉住谭夫人,将镯子放到谭夫人手里：“您别这样,他是铁了心了,我也死心了。”r
谭夫人舍不得地死死拉着丝若的手：“丝若,你别怕,你是我谭家唯一认定的儿媳妇,如果明天他敢要那个女人,我就不要他这个儿子了!”r
谭铭凯依然一声不吭,只是俯身给母亲磕了三个头,谭夫人愣了一愣,慢慢地松脱丝若的手,她这回是彻底绝望了。r
丝若漠然地看着这一幕,转身先走了出去。r
谭铭凯追上来送她,丝若头也不回地道：“你必须,让所有人看见是如意和你背信弃义而离开佟家!”r
“你放心,”谭铭凯沉声道,“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r
丝若冷冷地道：“一切都要按佟家的规矩来办……如果你还能对我心怀愧疚,那就把最后的尊严还给佟家……”r
谭铭凯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道：“对不起……”r
“有用吗？”丝若的恨意深重：“这三个字你们说了几千遍了,再也不用跟我说了明天之后,我与你从此互不相干……但谭铭凯你给我记着,你欠我一辈子的幸福,这笔账你永远都还不清!”r
她决然而去,谭铭凯望着她的背影,有些怅惘,却终于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