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处在亢奋中是很难保证睡眠质量的。期待也是让人产生亢奋情绪的诱因之一。作为一个忠实的书虫,在一个与世无争堪称幽闭的环境里,可能读书就是唯一与众不同的消遣了。对于读书,木易一向是虔诚的。只要看三千多字的清心咒一天就能倒背如流就知道木易对这项事业的狂热。
隐谷里平日能看的书不多,随意的散落在白虎堂的各个角落。不是不想收拾,实在是没有收拾的必要。都看烂了啊,全在肚子里为什么还要费心思收拾?这里的气候并不适合保存书籍,与其劳神劳力整理起来看着他们发霉,不如就放在顺手的地方自生自灭的好,这么多年在苍爷的野蛮操练之下,木易至少悟出了一个道理,明知没有希望的事情就不用去做了,至少不会失望两次不是?
木易只有两个愿望,这是比较迫切的愿望,多读书,出去看看。至于其他的么,不提也罢。这两个愿望时刻充斥着木易幼小的心灵并且不断的滋生壮大,有的时候梦里会看到外面的世界,真的像书上说的一样,长街灯火辉煌,人山人海。有酒肆旗招和软玉温香。醒来的时候泪流满面,熊皮都是湿的。
“再努力一点点,再长大一点点或许就好了。”木易时常这样安慰自己。安慰多了也就麻木一些了,年轻的心一旦懂得了麻木的意思就离成熟不远了。副作用就是不能再有憧憬,因为会无限放大。
早早的就起了床,蹑手蹑脚的洗漱完,整理了下熊皮。读书是严肃的事,必须认真对待,这是书上讲的君子之礼。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完全看不进去啊。满脑子都是石头后面的东西,长这么大无数次期待能看看背后是什么,但总是没有成功。苍爷的回答一向简单粗暴,心情好的时候会叹口气,摸摸自己的脑袋,一言不发的发呆,吵的烦了会一把拎着脖子给扔出去。从八岁起木易就知道最好是等苍爷自己把石门打开,否则自己别想进去。
有时候看苍爷发呆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老头子也不知道到底多少岁了,一言不发,双眼直直的望着一处像雕像多过像活人。如果不是偶尔还有叹气声传出来,你一定会觉得这就是个活死人。
应该是想起了什么,从老头子的叹气声里可以听出很复杂的情绪。这很奇怪,一个单音节的字有时候真的会让人有无数的联想。有愧疚?有恐惧?有无奈?更多的是消沉。屋子里有了不得的东西这是肯定的。整个隐谷只有这个地方算得上唯一的秘密了吧,至少明面上是这样。屋子里想必还有回忆,对于苍爷来说的回忆,在木易而言,就是家族的历史,终于可以一探究竟了,怎么能让木易不激动。
苍爷已经醒了,或许老头子也睡不着,谁知道呢。总之苍爷灰白的眼珠正炯炯有神的望着木易,没错,就是炯炯有神,木易现在才知道苍爷的眼神也可以这样明亮。
“焚香,拜祖宗!”
木易转身去了青龙殿,不一会抱着香炉就回来了。谷里虽然活人过的像野人,但敬祖宗的全套礼器居然保存完好,苍爷时时擦拭,只是年头久远,香烛早已消耗殆尽。
这时候形式往往重于实质。祖宗会知道自己一片敬仰的虔诚的。木易一边自我安慰,一边从昨晚的篝火边上找来三根差不多长短的树枝点上,插进香炉,算是焚香了。爷孙俩对着石门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转身又对青龙殿方向磕了三个头,就算是拜完了。
“隐族第五代长老苍梧,奉第五代族长木易于前,敬告列祖列宗,乞开我族传承,不使断绝!”苍爷念完,磕了三个头,起身肃手站在石门边上,示意木易上前。
“隐族第五代族长木易,学有小成,敬告列祖列宗,乞开我族传承,定当克己用功,不负先辈。”
木易行完礼就站在门口,等着看苍爷怎么把门打开。这门用的也不是到什么石头,和石屋的其他部分明显是不同材质,以现在木易的实力,多不敢说,双手举起两百多斤的重物是轻轻松松的。更别说石门毕竟是竖着,推开或推倒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只是无论木易怎么试,试多少回都纹丝不动,砸碎是不敢的,会被苍爷打死,更别说这么坚固的石门,凭木易能不能砸碎了。
苍爷的实力深不可测木易知道,自己锤了五百下砸进地里的桩子老头子一个手就拽出来了。怕不得有千斤的力气!这样的高手书上都不多见,就这样活生生在自己眼前,可以开开眼界了,都说破船还有三分钉,船破之前,肯定大的惊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