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家萌芽在战国前期,发展在战国中期,到战国末期,特别是秦始皇统一天下时发展到高峰。秦王朝灭亡后,法家地位下降,由国家主流意识形态变成一个普通的学派,到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时,法家被儒家成功改造,做到儒法合流。
为什么法家能够萌芽在战国前期呢?这是因为,生产力的变化一定会带来生产关系的变化,一定会带来上层建筑和意识形态的变化。
由于各国改革的速度有快有慢,国力有强有弱,这意味着旧的国际政治、经济秩序要被新的国际政治、经济秩序所替代,只是在当时,这一变化是通过武力、通过战争的形式来表现的。春秋时,中原各国还共奉一个周王朝,此时孔夫子最大的抱负是“齐一变而为鲁,鲁一变而为道”,希望通过在鲁国掌权,把鲁国变得强大后,再以鲁国为基础支持周王朝进行改革,以重建社会新秩序。显然,这是在统一的中央政权领导下进行的有序、渐进式的改革,能将各国老百姓的痛苦降低到最低点。然而,到了战国时候,人们发现,周王朝的力量越来越弱,根本承担不了拯救天下危亡的重任。既然传统的权威凝聚不了人心,社会有必要再制造出一个新的权威来。
在各国都想充当领袖而又没有一个公平的竞争程序的情况下,新权威的产生只能通过战争的形式来进行,因此天下走向统一、树立新权威的过程,也就是战争频仍、生灵涂炭的过程。在激烈的战争中,许多国家灭亡了,到战国前期,只剩下齐、楚、燕、韩、赵、魏、秦七大强国及几个小国,这就是常说的“战国七雄”。但到底由谁来统一天下呢?“战国七雄”中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有一统江山的机会。为了赢得统一战争的最后胜利,各国纷纷采取富国强兵政策,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战国变法运动。往往一个国家变法成功后,很快就会被别的国家模仿、学习,经过了二百多年的变革,中国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旧的、不合乎社会发展需要的东西被扫荡殆尽,法家思想正是在这一波澜壮阔的战国变法运动中萌芽、发展以至壮大的。
法家活动的地区主要是齐国和秦晋地区,因而法家也分齐法家和秦晋法家。由于这两个地区的地理环境不同,经济发展状况不同以及民情的不同,齐法家和秦晋法家提出的发展国民经济的主张也不同。
但既为法家,他们总是有很多的共同点。这些共同点主要体现在如下方面:一是“兴兵而伐,武爵武任,则国兴”,强调武力征伐的重要性。
意思是说,要统一天下,就要打仗,要打仗就要奖励士兵的积极性,为此就必须在物质待遇、精神待遇上向士兵倾斜。试想,在毛泽东时代,谁的地位最高?知识分子吗?不是,军人的地位最高。由于两大阵营对峙,不得不时刻准备打仗,为此必须优先向军人倾斜,这样才能让大家愿意当军人,愿意上前线打仗。改革开放以后谁的地位提高了?知识分子。试想,科教兴国,不依靠知识分子能行啊?这就是国家政策杠杆的作用,欲依靠谁,就要优先向谁倾斜。
二是“粟爵粟任,则国富”,强调农耕的重要性。为什么如此强调农耕的重要性呢?这是因为要打仗,就得有粮食等后勤保障,自然就要奖励农耕。
三是彻底打破世袭制,强调论功行赏,能者上,平者让,无能者下,建立起按照才能、贡献选拔人才的制度。
四是管理官僚队伍。大量的职业经理人、大量的职业官员管理了某家企业、某个国家后,如何管理这些本家族以外的人,以及防范他们犯错误就成了难题。
由于人的欲望的无限性和资源的有限性之间的矛盾,必定会发生人和人之间争夺资源的斗争,这一斗争在某些情况下还会激化。从这个角度上讲,掌握了巨大权力的职业官员、职业经理人犯错误不惟少不了,而且危害很大,在制度不健全的时候,这种现象还会大量发生。
如何将官员犯错误的危害降低到最低点呢?齐法家、秦晋法家均做了认真的探讨,其中集大成者就是韩非的学说。韩非强调君臣利益的对立性,指出君臣“上下一日百战”,在这种矛盾极端对立的情况下,君主如何才能将臣下的犯错误率降低到最低点呢?韩非认为,惟有强化君主权威,才能压制臣下对利益过分的贪求,才能提高官员队伍的工作效率。
儒家和法家是战国时期在治国主张上最为对立的两个学派。这两个学派的共同点都是要推进个体家庭生产方式,打破传统的集体劳作的生产方式;都是要求建立以才能、品德选官的制度,打破传统的按照血统、出身选官的世卿世禄制。其不同点主要集中在实现这个目标的手段、方式上,以及对未来理想社会的规划上。
一般来说,儒家在长远利益、眼前利益之间,更偏重长远意义;在社会成员既统一又对立的矛盾间,更强调利益的统一性;在管理手段—文和武之间,更偏重文,即教育的作用。这是因为,儒家承认人有认识世界的能力,承认人有用长远利益克服眼前利益,进而约束自己行为的自觉性,当然也承认人有经受不住外界诱惑而犯错误的时候,因此儒家力主以文武之道来“扬善抑恶”,以协调社会成员在利益问题上的冲突。和儒家相比,法家在长远利益、眼前利益之间,更偏重眼前利益;在社会成员既统一又对立的矛盾间,更强调利益的对立性;在管理手段—文和武之间,更偏重武,即暴力的作用。换言之,法家倾向于运用国家暴力的力量,以暴力的手段强制推动封建生产方式的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