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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6 抢逼围


一头亚麻色披肩长发的苏梦从浴缸里出来,拿起一件洁白的睡衣套在柔若无骨的香体上。丰满的双胸,在轻薄的白纱后面若隐若现,风韵迷人。她将高档护肤霜仔细地在脸蛋和双手上抹了又抹,随后将鼻子凑到手背前闻了闻,这味道真是好极了。她懒懒地爬到床上,和高全背对背躺好。这对众人眼里的模范小夫妻,在床上摆成了个“北”字。

抽完烟的高全,闭上眼侧卧着身体,但此时他并没有早早睡去。

苏梦向来讨厌他身上那些杂七杂八的味道,她在黑暗中自顾自地回味着刚才的华丽演出。晚宴上的酒让高全现在有些上头,但他脑子却变得格外兴奋。苏梦身上隐隐飘来的香气,让他起了些许兴致。扭过头去,他一眼看到苏梦冷漠的后背,便没了冲动。“也好,也省得在她身上过多消耗精力……”

高全将脖子转回来,只能继续孤独地思考。别人眼里春风得意的高全,其实心中并不快乐。豁达开朗,豪爽义气,都是他白天的面具。那些都是哄骗“笨小孩”们的道具,带着伪装生活自然很是劳累。所以只有在寂静的夜晚,才能让他感到松弛和安逸。并能集中心神进行他的谋略。

他觉得自己最大优点就是极有“智谋”,否则为何唯独他能平步青云,出人头地呢?!现所拥有的一切,又哪样不是他通过超群的谋略抢回来,夺过来的呢?!就连现在身旁躺着的这个老婆也不例外……

三年前高全有了地位,自然会得到相应财富。有了财富以后呢?他要做个真真正正的都市人——彻底告别出租屋,买房子!有了房子,就该结婚了!对于男人这可是件人生大事——女人是男人身上最耀眼的徽章!

不过关于娘子的“人选”,在高全心里早就有了盘算。在别人眼里豪爽得有些大大咧咧的高全,在这方面其实很是“挑剔”。这是因为他有一套独到的选拔标准:女人嘛,首先是要漂亮。但高全见过的漂亮女人太多了。做老婆,他喜欢那种漂亮的恰到好处的,既能赏心悦目,又不能花枝招展。其次,是能干。起码能自己养活自己,最好还能有份体面的工作。不过,也不要是女强人,以免职位和收入都高于自己。最最关键的是最后一条——听话!不具备这一条件,前面都是白搭,控制不住的东西,就不是自己的东西。“嗯!这女人必须是个相貌优良,能力尚可,思想传统,温柔听话的。”按照这套准则,高全暗自观察着身边的每个女人。

幸运的是EP财务部就有这样一位美人,她就是苏梦。苏梦出生在江南的一个小县城,在上海念完大学后就进入了EP,成了一名会计。对于苏梦的这个职业,高全那是相当满意,既不用抛头露面,而且还十分稳定。而南方女子向来秀美文静,温婉贤惠。这些都很对高全的胃口。况且还同在一个公司,近水楼台,高全自然要早早出击,先声夺“人”。

高全在私下一连几次盛情邀请苏梦,回回都吃了闭门羹。也对,若干年前的高全还只是个普通的小销售,哪能入得苏小姐的法眼?不光是高全的物质文明还处于初级阶段,在精神文明方面,也很难让苏梦有丝毫享受。苏梦对高全那是“完完全全——没感觉!”她心中的白马王子,是那种高高瘦瘦,白白净净,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灰色立领毛衣的男子。他静静地坐在苏梦对面,专注地望着她。然后轻轻张嘴说话,一股淡淡的蓝山咖啡香味从这男子的唇齿间飘出,又慢慢地飘到苏梦的鼻子里……

每每幻想到这里,苏梦浑身的汗毛都会感动得根根竖立,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看着眼前的高全,她使劲摇了摇头,他长得和“白马”实在是恰恰相反。高全浑身黝黑,身材粗短敦实,留着小平头,一口夹着农村口音的普通话,让人听了觉着不伦不类。更要命的是,只要你一靠近他,一股浓浓的烟味就扑鼻而来,苏梦常常要被呛得直咳嗽。苏梦顶多是勉强不讨厌高全,但高全却已经认定苏梦就是自己的老婆!

苏梦的冷漠,反而激起了高全强烈的征服****。“要征服,就要豁得出去!”这对高全来讲,倒也不是难事。高全每天起个大早,先在上班的路上买把大红玫瑰,也不管苏梦收还是不收,到了公司就往她的办公桌上摆。女人都喜欢花,苏梦也不例外,可惜她最不喜欢红色——俗!

苏梦望着玫瑰,心里不知如何是好……高全进入财务部,径直走到苏梦身边,毕恭毕敬地邀请她去外面饭馆共进午餐。苏梦皱着眉头,撇下高全独自向公司食堂跑去。

下了班,高全还要在公司门口等着苏梦,给她充当“护花”使者。终于,一辆777公交车慢慢靠站,苏梦连忙像只兔子似地第一个窜上车去,甩下站台上的高全。可怜的高全只能在浓浓的公车尾气中向她奋力挥手告别……

这样的情况整整持续了两周,高全的壮举轰动了整个公司。他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并且追求的就是这种效果。他要用行动向人们宣布:“苏梦是我高全要的人!”

高全身上的烟酒味,往苏梦的鼻子里直串,让她实在无法入眠。苏梦轻咳两声,又微微皱起眉头,问自己当初为何会嫁给身边这个不洗澡就睡觉的男人。

苏梦轻轻地走进财务部办公室,女同事们便纷纷向苏梦投来羡慕的眼光。这让苏梦感到,自己仿佛就是一位正在走红地毯的电影女明星。这感觉,让她抑制不住地兴奋,两只眼睛就放出熠熠的光辉。隔壁座位的女同事——小悠,酸溜溜地地对着苏梦感叹道:“哎呀呀!女人长得美就是受宠!梦姐你看——你人没到,可是你的玫瑰早早地就在桌子上恭候您的大驾呢!”小悠扳着手指,然后夸张地“哇”了一声:“这已经是连续第十二天给妳送花了……”

苏梦故意装得毫不在意,轻猫淡写地说:“这有什么?!”但脸上笑容却无比灿烂。

看着桌上鲜红浓烈的花朵,苏梦有些被高全的勇敢和执着所感动!她忽然就把自己当成了《一百零一次求婚》中的女主角,幸福的眼泪就差点流了出来。

她拿起桌子上的红玫瑰,靠在鼻子前用力地闻了闻,一股花香沁人心脾。这感觉让苏梦陶醉,浑身上下就开始轻飘飘起来。此时只要有人在身旁,对她轻轻地吹口气,就能让苏梦像根羽毛似的在空中漂浮……

“情场如战场啊!”如果不是他当初步步紧逼,然后看准时机一口咬住绝不松口。身边的这个女人,现在不知道会躺在哪个男人的床上。想到这里,高全很是得意,他使劲地转了个身,把床弄得像地震一般。高全伸出手去绕过苏梦的后背,一手握住那丰满的****,想要尽情地把玩他的战利品。

也不知道送了多少把的花,吃了多少次的公车尾气。高全央求苏梦,自己只是想她吃顿饭,仅此而已。苏大小姐终于发了慈悲,答应和他共进晚餐,女人么总是会心软的。高全欣喜若狂,于是狠了狠心拿出一个月的烟钱买了瓶昂贵的古龙香水,将自己从头到脚喷了两遍;又在高档的西餐订了座位,并点了一瓶进口的法国红酒;最后还特意嘱咐waiter必须在餐桌上点上蜡烛。

对面的苏梦专注地享用着牛排和美酒,一语不发。咽下盘子里最后的一块,她满意地抬头看了西装革履的高全一眼。忍不住笑了!苏梦觉得:“他简直就是一只餐厅里的企鹅。”餐后在餐厅门口,苏梦就匆匆拦下一辆的士,独自离去。

对于这次晚餐的意义,高全并不奢望浪漫动人,恋恋不舍。有时候事实本身就更有价值!

第二天高全满面春风,添油加醋地将烛光晚餐的消息爆料给公司里那几个专业八卦。小悠听得格外兴奋,她还嫌故事不够过瘾,一人满脸坏笑,挤眉弄眼地问高全:“哪……吃好晚饭,你们后来呢?”

高全低头略加思索,抬起头故作害羞,然后神秘地支支吾吾说:“后来……就没有后来了……你们懂的……你们懂的……”

小悠和众人交换了个眼神,大家心领神会,异口同声地:“噢……”

苏梦轻轻拨开自己胸上的大手,她不想让自己的高级睡衣上满是难闻的味道。于是她将毛毯盖在身上……苏梦回想着自己的过去,有时候其实就是一顿饭的功夫,人的命运就会彻底被改变!

没过几天,那顿普通的晚饭却被演绎成数个版本在公司上下疯传。中午,几个女同事将要去食堂的苏梦围在办公室内,笑兮兮地问:“梦,到底哪个版本是真的啊?”

苏梦对着她们白了一眼:“就是吃了顿饭,其他都是瞎扯的……”苏梦还想进一步解释,众人不屑地说:“切……谁信!”

正巧这时高全走了进来,众人识趣地闪开一条通道。然后,纷纷退了出去,最后一个退出屋外的小悠还很人性化地从外面为他们带上了房门……

从此以后,苏梦觉得自己成了真空人,除了高全整天地围着自己“嗡嗡”地转。在公司和其他同事的交往就越来越疏离了。女人往往都是软弱的,苏梦也绝不例外。她变得愈发孤独,愈孤独就愈想找个依靠。愈依靠就变得愈发软弱。

在一个寒冷的雨夜,苏梦问高全:“你喜欢我什么?”高全紧盯苏梦的眼睛说:“同是天涯沦落人。”苏梦不满意地撅起嘴,她低下头不再看高全。高全接着煽情地说:“别看我们白天在写字楼里上班,算个白领。但毕竟却只是些异乡客,每当夜深人静,我回到出租屋就会莫名地伤感。其实,我就是想在这里有个家。哦,不!是我们的家……”

苏梦抬起头,她想起初恋。她那上海男友的妈妈,一直把她唤做“外来妹”,终于还是……苏梦满含热泪望着高全,他的话让自己的心在那一刻融化。高全坚定地跨前一步,将苏梦紧紧地抱在怀里……

不懂配合的苏梦让高全很不高兴,他索然无味地抽回了手。然后,又控制不住地想抽烟,他拧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点上香烟。“有什么了不起的,妳身上哪个部位,我没搂过?都老夫老妻了,还装什么清纯?”高全心里暗自愤懑。

那一夜,高全终于彻底地征服了苏梦。那柔软的身体,细滑的肌肤,以及醉人的体香……

至此以后,苏梦也承认自己名副其实地成了高全的人。高全严肃地告诉苏梦,既然妳已经决定跟着我,我们就一起在这里安个家,将来好好过日子。见到苏梦微微一笑,于是高全就要求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乱花钱了。至少要把一个人的钱存起来,以后才好共同买房子。

高全的收入多些,又是男人,于是他自告奋勇担当如此重任。苏梦感动地点了点头。为了早日完成买房大业,快快安家。苏梦干脆让高全把租的房子给退了,搬来同自己一起住。

大局已定,高全终于可以歇歇了。于是,他不再往自己身上喷那些浪费钱的东西。尽情地购买香烟,在苏梦芬芳四溢的小屋中的每个角落肆意地吞云吐雾。

台灯的光线让敏感的苏梦很不舒服,用头左右躲避着光亮。最后,决定将一只手搭在额头上,挡住刺眼的灯光……

后来的几年,高全的职务越来越高,卡上的钱也越存越多。但苏梦心里却越来越害怕。高全时常要应酬到深更半夜才回来,和她说的话,也越来越少。

身边的男人越混越好,对她却越来越冷漠。而自己呢?唯一的变化,恐怕就有越来越老了。苏梦再也撑不住了,她彻底放下女人最后的那一丝矜持,开口向高全要求快快娶她。可高全现在是完全不着急了,他已把苏梦围得死死,控得牢牢的。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当初高全追求她时有多主动,如今苏梦结婚的时候就有多被动。苏梦这时才深切明白这个道理——男人真的是可以“从奴隶到将军的!”

又过了一段日子,高全告诉苏梦,“妳放心,毕竟在一起这么久,我对妳是有感情的。但我老妈给我提了个要求……这个要求也不难办到,只要妳一同意,我们立马领证。”

又委屈又愤怒的苏梦思想斗争了很久——“可是我不嫁给他,现在我还能嫁给谁呢?”最终,恐惧战胜了一切,苏梦屈服了。她含着眼泪答应了“婆婆”的要求。于是,她就躺在了这里,现在就躺在这个叫“高全”的男人身边,以后或许还会忍气吞声地躺上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