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佑二年八月,晟儿初儿满岁的日子,按照常礼,准备在奉先殿给举行抓阄仪式,又因为晟儿和初儿是皇长子,皇长女的身份,自然更不能懈怠,两宫皇太后那也都早早的打发人去奉先殿那头帮衬布置,向来不问世事的太妃也会跟着同来。这日艳阳高照,倒也爽气,承乾宫中一大早的就人员攒动,夜娘正带着几个丫头穿梭往来,正备着要拿去奉先殿的东西。
我正坐在菱花镜前由茗香丫头服侍着上妆,心中猛的一紧全身绷着起:“我听到了,我的孩子来了!”
茗香茗烟是听不见的,他们面面相觑,茗香倾耳听了半晌,才细细回道:“格格,您在说什么呢?皇上是下了旨意,让小阿哥和小公主先往这儿来,不过这会子兴许还没出乾西呢。”
我摇头,起身立即向外头跑去,刚开了门就瞧见晟儿和初儿就被各自的奶嬷嬷抱着从乾西四所来了这里,半只脚还在院子外头,见了我,忙小跑着下跪行礼。
自晟儿和初儿出生便被抱去了乾西四所,没有旨意是不能轻易见面的,这么大的院落,这么空旷的房间,隔着房门,即便隔着再多的宫阁我也能远远地感觉到孩子被抱过来了,这是要何等的牵挂才能生出的感应?我抢似的从乳母手中抢过晟儿抱在怀里,小小的身子被包裹在枣红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衣中,圆不楞登的小脑袋上撮着星星点点的胎毛成了一个桃子团,煞是可爱,两眼珠子里就像会说话一样不停的转留着打量着我,时不时会发出一些古怪调皮的叫声引得所有人的关注,听说此时的晟儿已经会简单的爬几步了,抱在手里是极不安分的,总要给放地上爬几步才满足。而初儿还被奶嬷嬷抱在手里,嫣红团寿祥云纹的浣花锦衣,将小小的初儿裹得跟个小球似的,小巧的眉眼透着俏皮,樱红的小嘴不满的撅着,看到哥哥在地上爬了,也不乐意的哼哼两声,要跟着哥哥一起顽皮的意思。
想想每个孤独的夜里,思念总是泛滥成灾,手里总是把玩着那些布老虎以解相思。这下子总算见到了,却又傻乎乎的不知该怎么做。满是欢欣的看着晟儿和初儿咯咯咯的傻笑在地上爬啊爬的,被这种雀跃所感染,我也跟着自己的孩子一同在地上爬着、滚着,那些所谓的什么仪态,周正都被我抛到九霄云外,现在只想好好的享受作为人母的幸福。
“初儿初儿,这里这里。”我绕到宝贝们的前头去,鼓舞着初儿和晟儿比谁爬的快。
“吖!”初儿没个稳当,原地打了个滚,四脚朝天的趴着地上起不来,呜啊呜啊的直叫唤,晟儿似乎也听到了妹妹的喊声,干脆一屁股坐下来也不爬,呆呆的看着整打滚的妹妹,咯咯咯的傻笑。
我生怕初儿有什么闪失,再者虽然天正值暑夏,还是担心他们会不会着凉,马上将初儿抱在怀里,脸触着初儿的小脸蛋,柔柔嫩嫩的,这一刻似乎得到全天下的满足和惬意。
“小阿哥和小公主真可爱,好生羡慕啊。”一听这声音,密密的和三月的春雨一样,滋润人心。
我头也不用抬就能知道来人是谁:“末儿要是喜欢,再过两月可不就会有了。”
这时的末儿已经身怀六甲八个月了,按着常理,再过足两月,就要临盆,同样有好事的还有储秀宫的宁贵人。末儿脸上有些担忧:“能平安就好,其他的呀,我可不强求的。”
我知道绾心的骤然去世给末儿的心境上也不知觉的抹上一层灰,我执过她的手按在她的肚子上,满眼希冀的望着她,我相信此时的不言语更胜千言万语,天下所有的母亲都一样,只要是关乎儿女们的性命,那母亲将会是最坚强的守护者。末儿轻轻的向着我点头示意自己的坚定。不知何时晟儿爬了过来,举起两个莲藕一样的小手臂,指着末儿的肚子,丫丫说话,似乎对这个还未来到世上的兄弟姐妹很是兴趣。
孩子们单纯还有些稚嫩的动作总是能感染所有的人,大家在做着手中繁事之时总是要多瞧瞧这两个小宝贝几眼,不一会夜娘便怀着礼服入来示意要给自己换上,该是时辰去奉先殿了。托镶茄形凤飞含珠坠角扁方,累丝嵌宝银凤如意缕各嵌扁方一边,点翠蝙蝠,赤金牡丹等簪花同簪于扁方之上,发髻后微微上翘的燕尾更有葵瓣彩锦半月发压扣上,上身石青底暗纹刻丝纳纱质马蹄袖麾衣,麾衣下幅整幅盘金间绣滚边裙,外罩香色人字襟满身独棵花纹捻金绸缎镶边飞肩坎肩,下蹬烟紫垂苏缀珠花盆底,胸前携带贯珠二百多颗,可盘两盘,更有翠玉绕苏牡丹花开荷包携密香缀于腰间。
着此装用去大半功夫的时间,整个人气质端庄华贵无与伦比。夜娘上下用心整整绕看了三遍以上才放心,搭着夜娘的手这才款款的出了承乾宫上了翟凤辇,由人稳当的抬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