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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乾佑元年大选(七) 


如果说白云是为了显示天空的蔚蓝,绿叶是为了显衬花朵的娇红,那么眼下的静婉便是为了显衬宁淳的存在了。


内有青葱舞花飞蝶冬青滚边马蹄袖麾衣,外罩一袭紫锦千叶攒金芙蓉坎肩,纤纤腰际坠挂一只红底金丝走珠扇形香囊,跟着那蓝紫缎面春日海棠的花盆底的步步生莲花摇曳生姿。蝙寿铜穿扁方垂髻、点点攒珠花垂苏,耀于发丝之上濯濯生辉,似洒下光华万千。再看她的面容,蛾眉带秀,凤眼含情,腰如弱柳迎风,面似娇花拂水,哪里是娇媚妖娆四字能形容的。这个女人的出现好似一道明艳的光芒,瞬时间揽夺所有的华彩,我与令妃几乎是同时倒吸一口,全场几十双眼睛刷刷的全都汇聚在她的身上,哪有移开的缝隙。


“太后娘娘息怒,小女只是见姐姐迟迟不受恩典,怕惹怒太后娘娘和皇上,扰了娘娘的兴致才怠慢了礼数。”宁淳福着身子一一道来,气度不紧不慢,语调扬抑之间更是惹人怜爱。


“哦?你倒是有心了,罢了,你姐姐似乎不肯接令妃的恩典,你也倒是好生劝说?”


宁淳并不打算去看静婉,依旧低着头恭敬如初:“恕小女斗胆替姐姐谢令妃娘娘恩典,令妃娘娘的恩宠小女谨记于心。”


令妃吃着手中的茶,只是淡淡扫了几眼,噙着合体的微笑,倒是融羲似乎眼前颇为一亮,眉间阴顿时郁散了不少,向令妃先看去:“看来令妃的笔墨倒也字迹如金,那你评点这首诗词。”这是融羲整个选秀中头一次亲自问一个秀女话,瞧得出东太后的笑意更深了,其中蕴含着或尔得逞,或尔满意的样子。西太后更是明白自己儿子的心思,干脆闭目养神,不听不闻。


“令妃娘娘的元日新雨,雨后总是晴,这便是万象更新的好兆头,正是皇上龙恩浩荡,膏泽万民,实乃昭示大清新朝在吾皇统御之下将会国运昌隆,欣欣向荣。”宁淳眼角挂着笑容,自信满满接着回答,“何况,其中‘不似斗杓容易转,只今迎岁指东城。’所谓斗杓东指,天下皆春,令妃娘娘题字此诗是以赠予家姊贺喜得‘元’字为封之喜,不正是赞家姊是寄福之人,望其能为后宫添置祥瑞,更望其承福于皇上,也能尽妃嫔之德辅佐皇上,难道这些还不足家姊接词谢恩的话,那便是家姊的有失礼数了,宁淳害怕家姊背恩,急恼下才失了礼数。”


令妃哂笑:“好一张伶俐的小嘴,这么一来,皇上,这个元是册定了的,可不依着这位妹妹的意思,图个福气喜庆罢了。”


明明是元妃的意思,转了个弯到成了福喜之意,东太后深深望着正对融羲巧笑嫣然的令妃,淡淡然的别过头,只叫身边的侍女换个力道打扇,这般折腾下来静婉便成了人人艳羡的元这个封号,又且其身份高贵,先帝也曾有言,所以另外册了嫔位,而更让人瞠目的是方才的宁淳,被融羲亲自封为‘华贵人’如此一来,宁淳所得的恩宠不言而喻了。


间隙之时西太后一直对我们打趣静婉小时候和融羲之间的情谊浓厚,说的将要天花乱坠,便是东太后听了也有些不自然,西太后眉宇飞彩,滔滔不绝,令妃仿佛是听过耳的浮云流风并未寄放于心上,可是真正如何谁能知晓?只是我听了后心中略有波动,我不信令妃有如此超与旁人的忍耐,我也不信西太后此举毫无用意,只要是略略扫一眼堂下各位秀女身材更是艳羡嫉妒的样子就能明白一二了,所谓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元字给予她的到底是福恩还是阴祸就难说了。


稍后又入来几批秀女采选,不过由于宁淳的出众,稍后进来的就显得都为平庸之色,融羲顿时没了味道,只是草草的册封了几个贵人后,其他的不是送了几个嫡福晋归家做侧室,便是留待宫中做常在答应,或尔宫女女官使唤。


是夜,融羲还是照常在批阅完奏折后来到莞颦苑,此时我正在花烛下绣着荷花小鞋面,精致的图案早就在夜娘的巧手下用浅线先绘制一边,然后我在以彩线依着她的纹路绣上。栩栩如生的荷花花苞半开半和,在手下已经展露了端倪,窗外是寂黑一派的夜空,星亮的繁星不省力的眨着,如一首高低和谐的谱曲交相辉映,融羲就这么披星戴月的到来,暑夏的夜里他只穿了一件香色单衣,奇秀的身材更有眉宇间的君王之气,两者相宜令人心驰神往。


和往常一样和融羲不断的聊着腹中孩儿的事,然后陪着他说天南到地北,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所以不介意所有的话题,只要他爱聊,我就爱听。说道今天的采选,融羲脸色一变,愤愤的吐了一句‘荒唐’。


我在他身侧打着小扇:“什么荒唐?莫非是那个元嫔?”


融羲点头,追忆道:“小时候,静婉姐姐经常进宫,是朕的玩伴,也是众所周知太子那没过门的人,没想到现在竟变成了自己的女人,真是荒唐。”


我侧了侧身,让自己坐的稍微舒服一些,拿起手边的绣活低头继续:“这有什么荒唐的,皇上没听见东太后的言语么?要不是一场重病,兴许今日的皇后就该是皇上小时候玩伴的,真好,青梅竹马倒也成就一段佳话。”


融羲听后跟着哈哈大笑,从我手中夺下绣活搁置一边:“别听东老太后那瞎胡说,朕从没将她当女人看待,不过是一个姐姐而已,实话说来,也不过凑一块玩乎几日子而已,真要说姐姐也还真不够的。”


我腻了他一眼,耍着小性子重新在夺过绣活:“你们男人的那些小心思就别揣着了,我还不知道,都册贵人了在说这些个话有什么意义,明日皇上享了床第之欢后兴许这些话早就不知搁哪儿了。”


融羲喜欢看我耍脾气的样子,这样总能满足他自以为是的性格,他再夺过绣活:“这么说似乎我在扯谎一样,这样,我发誓不进延禧宫的雩晴阁就是了,反正。”融羲起身负手临窗凝望着遥远浩瀚的星空,“我是皇帝。”听着融羲如同小孩儿耍赖般的口吻,我扑哧的颤笑起来,兴许融羲自己都没曾料到,他在莞颦苑中所说的从来都是‘我’而不是‘朕’,不知道在令妃那的融羲会不会也这样,但是总是觉得自己在融羲的心中是不一样的,“在这之前,我还是有很多事要做,博尔济吉特前朝势力依旧不减,那个索尔和纠结着手中一方权势不肯放松,真要虎斗在所难免,只是现在朕刚登基,立位还不固,所以晓儿,兴许你还是要受苦阵子了。”


我莞尔,轻轻然:“愿与君祸福同担,不离不弃。”


远方的浮云遮蔽了明月的皓洁,却终究挡不住明月的光华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