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争夺家权（十二）
夜风习习，偶尔撩起绡帐云卷，这里是锁春堂，人迹罕至的地方，戈嬷嬷，被罚了刑后听说只剩了半口气，趁嫡福晋还未醒来的档口我便没有任何预兆的到了这锁春堂的一个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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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吱呀的缓缓开启，落下了一些铁锈在肩头，冲入鼻尖下的是一股酸腐味，似乎是很久都没有人来精心打理了。戈嬷嬷没有资格入住锁春堂的正堂苑房，便只能睡入这无人问津的偏房。她无力的躺在榻上，身上只盖了一袭薄薄的黯淡陈旧的湖蓝色被褥。
我走近了几步低首打探她是否还有气儿，或者是否还醒着，她的嘴角已经裂开，结了血块和淤青，整张脸色显得铁青铁青，不如曾经的宣扬和意气。就在我慢慢靠向她时，她猛然瞪圆了双眼，如两把钢刀直戳我心尖，逼的我连连后退，她扬起因为死命抓着板凳而擦伤许多处的手在空中对我这厢一顿猛抓，随后便无力的垂下，力气已经被用尽般没了斗志。我这才敢再向前靠近了几步，问：“戈嬷嬷，想要喝水么？”
她点了点头，我顿了顿，涣散的眼神里没了我的身影，我颤颤巍巍的将一杯水递到她的嘴边。微弱的眼神却含着如刀光剑影一般的凌厉直直的盯视于我，我正问道，“为何不当场揭穿我以自保？”她却桀然一笑，突然一个扬手将茶水打翻了我一身，幸好不是烫水，不过我依旧受了惊吓倏地起身，“你！”
她突然发话，嗓喉哽咽沙哑，叫人一次听不清晰：“揭发？若我说，可有人信？侧福晋，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加害我？！”
我用锦帕擦拭了下身上的水渍：“戈嬷嬷，你说错了，我要对付的人从来只有苏穆察一人。”
听我落言后，她显得很是急躁：“那、那我现在是什么？你枉费心机，还不过只单单殃及我一个奴才而已？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冷冷一笑，重新又坐回到戈嬷嬷的身边去，为她掖了掖被角：“你觉得我一个小小的侧福晋能够格将苏穆察这个娇芩福晋连根拔除么？但是嫡福晋就不一样了，她是贝勒爷的心头人，只要她发话了，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是不是？”
戈嬷嬷睁不圆双眼，吃力的说话：“那又如何？”
“戈嬷嬷还不懂么？你于衾衾来说就如同夜娘于我，有从小哺乳之恩，犹如衣食父母，你认为樾妁这般对你了，衾衾还能忍得下这口气？”
戈嬷嬷慢慢的能理会我的意思了，瞳孔逐渐放大，承狰狞状：“原来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那个，那个走影儿是你安排的，你从中作梗，让苏福晋以为是我陷害她，然后借她的手除去我，想要嫡福晋恨她来达到你的目的？”
我的眼中有了凄厉的兴奋之色，俯下身钳制住她的双肩，压低了声音：“可是比起樾妁我还有更怕的，那就是衾衾，我不能让她生下孩子，我好不容易能让融羲看到我的存在，我不能前功尽弃，不然融羲的眼中便只会有衾衾和他们的孩子，我便如草芥弃之一边不顾，戈嬷嬷，我求你了，你要成全我，一定要成全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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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嬷嬷明显的打了冷战，唇皮开始泛白，微微哆嗦，她的双瞳里尽是我的倒影，那么狰狞，那么渴求，语气断断续续，哼哼哈哈：“不，你要对嫡福晋的孩子动手？那是贝勒爷的孩子啊！”她明显的开始着急，上气不接下气，脸色一阵阵的泛白，死死的拽住我的衣袖，“你知道么？嫡福晋待你不薄啊，苏福晋屡次要对你不利是嫡福晋站在你一边护着你，还有，还有贝勒爷不喜欢你，是嫡福晋给你说好话，咳咳咳，是，是真的，你要感恩，感恩图报，嫡福晋是好人，好人……你不能、”
我大力一甩，她不依不饶，还为伤好的身子连同被单一起卷着滚到床底下，只听‘扑通’一声，趴伏在地上没了生气似的：“那关我什么事？！她对我好不好是她的事，我只知道她有的太多了，太多了太多了太多了，你看看我，我什么都没有！公平么？你说公平么？为什么同样是人，赫舍里就能事事顺心如意，赫舍里芸歌为安贝勒嫡福晋，赫舍里衾衾为豫贝勒嫡福晋，为什么他们能得到我得不到的东西，而我却要苦苦挣扎，为什么？！我不是人么？我不是女人么？他们可以有地位，名利，所以，我只能有心计谋算，戈嬷嬷，你就成全我了吧。”我歇斯底里的叫唤，扯着她的领结勒住她的脖子拼命的摇晃。
她被我摇的几乎快要没了气息，伤口可能开裂，素白的睡衣上显出大片的殷红。不过她不管不顾依旧执着的扯着我的下摆，虽然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但是用行动证明着她对衾衾的忠诚，我慢慢的站立起来，手触碰到了桌子上装着满满茶水的瓷茶壶和瓷茶杯，一推，只听得‘哗啦啦’一片闷响，水壶水杯应声而落，一个一个一个一个的正巧摔落在戈嬷嬷的脑勺上，碎成一片一片更加尖锐的碎片遍布她的四周，随后便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我静静的聆听我的心跳，在激烈的矛盾害怕中故作镇静，听不见外面任何响动，戈嬷嬷脸朝下看不到他的神情，只知道他已经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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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夜娘半虚开了门缝入来一看便全部知晓了个遍，想对我说什么缺又憋了回去，只是赶紧拉上我的手将我小步出去。
路上，夜娘欲言又止了很久，才呼吁了一口气：“让奴婢去扮演一个健壮的小伙，还得引开侍卫，还得装作被那男人撞到，这一连串啊，可真要了我的命呢。”
我覆上夜娘冰冷的手背，揉搓着：“辛苦夜娘了。”
夜娘：“格格，费那么大的圈子就为了拔除戈嬷嬷，值得么？好歹、那也是一条性命啊……”
“我知道。”我捏攒了下手边的阑干，“可是只要除去戈嬷嬷的话，对衾衾来说就好像扯断了她的左膀右臂，这是送给玉荷的献礼。现在的衾衾没了戈嬷嬷如同一叶小舟，漂浮不稳，接下来的就该献给我自己了。”
说着一番话就到了卿荷苑，衾衾已经醒了，靠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泪迹还未干，憔悴了许多，看到我就急着追问戈嬷嬷的事儿。我略带哭腔，幽幽启口：“嫡福晋，戈嬷嬷……戈嬷嬷已经去了，我去之时，戈嬷嬷就去了，戈嬷嬷临死前连一口水都没喝着，想喝水还要自己费力爬去倒，不小心就……戈嬷嬷，死的好惨……”说完就提着帕子擦泪。
衾衾如同没了主心骨一样瘫软了下来，怔了半天才将连埋进双手中抽泣起来，我敞开双臂将她揽入怀里扶着她的后背不停的安慰，不停的重复说：“不要哭不要哭，戈嬷嬷也不会想见到嫡福晋这样的，你放心吧，多行不义必自毙，苏穆察迟早会有报应的，是不是……”
衾衾靠着我的肩膀，手紧紧的揪着我的衣裳，越揪越紧，越揪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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