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契？”
“噗，又是卖身契！”
叶靖飞和端木风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不过听这口气，就知道前一句是叶靖飞冷冰冰的声音问出来的，那带着笑好似很无谓的声音，自然是端木风那个纨绔公子。
直接选择无视，赫连雪将他们两人的反应都抛诸脑后，既然叶靖飞非得塞给她一个寻求赏赐的机会，无非就是不想觉得拖欠了自己这个倒霉鬼什么，她干脆借坡下驴，不跟他有多余的牵扯，还能借机将自己的卖身契拿回来，永远摆脱楚宁月的阴影，也不失为一箭双雕。
想到这里，赫连雪不得不为自己的临场反应叫好，当然，她依旧不敢太造次，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叶靖飞的反应，只见他先是一怔，兴许是没有想到她吱吱唔唔了半天后，开口索要的赏赐，竟然是一张卖身契。随后，他便露出了些许诧异之色，他一开始压根就没把赫连雪描述关于楚宁月的事儿当真，此刻听她要的是卖身契，顿时有些正视这件事了。
“没想到，你竟然真是那楚宁月的婢子。”
“民女万万不敢欺瞒将军！”
为了表示自己所言句句属实，赫连雪再次发挥了她紧张害怕时的语气，声音又一次震得这个厅堂回音绕梁，她有些尴尬地露出担忧之色，毕竟在这将军府，恐怕除了叶靖飞会发出如此高分贝的音调，便没人敢这样大声喧哗了吧，而她还接连两次……
这真真是作死的节奏啊……
“可是以本将军看来，那楚宁月也并非那种心狠手辣之人。”
“回将军，人处在不一样的环境之后，自然是会改变的。当年她身为楚家的千金小姐，在府里都能横着走，她想打骂哪个下人，难道还需要向下人禀报吗？而现在，她在迎春楼，纵使是被秦香捧为花魁的人选，可是总归是寄人篱下的，谁又知道那些青楼的姑娘们，尤其像楚宁月这种前期是卖艺不卖身的，学艺的时候定也没少吃苦头，这性子肯定是能磨下去的。”
叶靖飞听了赫连雪的解释，又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儿，禁不住扬了扬下巴，看向她：“看不出来你看事情倒是通透。”
“呵……”赫连雪心下一惊，生怕作者的金手指在这个时候威力大发，叶靖飞突然就对自己感兴趣，她立刻嘲讽地说道：“一路行乞过来，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寄人篱下被打被骂的日子，我也过过，自然能体会一二。”
赫连雪一句行乞，便将自己推得远远的，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叶靖飞，自己是个乞丐，是个下人，是个下等人，根本就不值得大将军您的青睐，千万别瞎了眼看上我了……虽然这样的想法挺没脸没皮的，可是对于一个一心想要彻底摆脱原著，从重口肉文过上清水种田文的赫连雪来说，她必须得想尽办法杜绝一切被挂心的可能！
原著定律这种东西，绝对只有你想不到，却没有作者开不出来的金手指！
“你当初被卖到楚家，卖身契上写的多少年？”
赫连雪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可是从原著里楚宁月能轻易就将赫连雪卖了死契给秦香，那就说明，自己当初肯定也是被卖了死契给楚宁月的，否则她又哪里来的资格，把自己完全转卖出去？
于是，她硬着头皮说道：“死契……”
“死契？”
端木风适时地站出来解释，他看了看将军府的格局，一脸正色道：“将军府上都是自己带来的亲信，所以没有买下人这么一举，在大多数大户人家里，他们是会向穷苦人家买婢子的，有的家人实在是养不起孩子，就会将孩子送到有钱人那边去做事，有的是卖年契，年限一到，可出府自寻出路，也可再继续签订，而有的人家则会直接把孩子彻底抵卖，死契的银子会比年契多许多。”
“所以，卖了死契的人，等于是没有任何的自由？”
“他们等同于货品！”
“岂有此理！”
叶靖飞看起来十分愤怒，赫连雪有些惊讶，这叶靖飞堂堂的将军，他竟然不知道大户人家买丫鬟和仆人的典当规矩？不过端木风的话，也让她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这叶靖飞毕竟是绿林草莽出身，打出一片天下后，哪怕这偌大的将军府，也都是衷心跟随他的人，既然都是自己人，自然也没有去买奴婢了，不知道这些下人买卖的事儿，也是情有可原的。
“将军毋须动怒，其实这也算得上是交易，双方都是你情我愿。”
端木风轻飘飘的一句话，使得叶靖飞更加不满：“那些孩子是自愿的吗？他们的父母这样做跟人贩子有何区别？”
“都是生活所迫，没有哪个父母不疼自己的孩子，可是将他们养在身边，除了一家人都饿死之外，没有别的出路，这样做反而能让孩子寻得生路。”
叶靖飞的脸上有些凄凉的表情出现，赫连雪不明白他的反应为何会这么大，难道跟他的身世有关？对了，这叶靖飞的身世到底是怎样？世人只知道他是绿林好汉被招安的，那他当绿林好汉之前呢？唉……作者太懒了，根本一点儿这些变态们的详细介绍都没有，就知道写滚床单一百零八式！
不过，叶靖飞的情绪很快就被他的冰冷表情所掩盖，他接着问赫连雪：“除了卖身契，你还想要别的吗？”
赫连雪摇摇头：“民女只想要自由！”
“真的不需要别的赏赐了？”
“多谢将军好意！”
赫连雪蹙眉，哪有人逼着别人要赏赐的？这叶靖飞……她偷偷地用余光打量了他一眼，还好，没有对自己流露那种感兴趣的光芒，也没有表现得好像很在意自己的样子，她顿时松了一口气，也稍微有了些安全感。
“若是将军觉得这样还是不足以表现诚意的话，在下倒是有个想法。”
端木风再次冒了出来，赫连雪低着头，眼角禁不住直抽抽，这货到底想干什么？怎么哪儿都有他？虽然前面几次适时的解围，让赫连雪打从心里感激，可是，她只需要卖身契回到自己身上，得到自由身即可，她哪里需要叶靖飞表现什么诚意啊？
然而叶靖飞可不这么想，既然他能顺便还给楚宁月自由身，而赫连雪的要求自然也算的上是顺便，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在赏赐的范围内，他是个言而有信之人，当然不允许自己占人便宜，对他来说，赫连雪这个功臣没有接受他的赏赐，便是他占了她的便宜。
更何况，赫连雪手上，脸上的伤痕淤青尽管好了不少，肉眼却还是能明显地看到，他知晓她因为童男童女的事情，吃得了不少苦头，哪怕是她自找的，可总归没她摸钱袋这么一出，就没有他叶靖飞救出二十个童男童女这个案件，这便宜自是更加占不得！
此刻端木风又有了点子，叶靖飞自然是愿意听取的：“你且说说看。”
“迎春楼现在不是乱成一团了吗？要知道迎春楼可是烟花巷里最大的青楼了，就这么废弃了实在是可惜啊……”
“有什么可惜的？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少一个是一个！”
“将军！您英明一世可不能糊涂一时呐……”
突然间，赫连雪与叶靖飞在这一刻，达成了共识，就是这端木风说话着实太欠抽了，一句一个尾音的拉长，让人又着急又想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偏偏还打不得。
“废话少说！”
“青楼这种地方，虽然乌烟瘴气，可是男人们都爱去，将军昨晚不也是在那边收的消息吗？上至朝廷官员，下至贩夫走卒，多的是去青楼的，几杯花酒一喝，再被姑娘们吹吹枕边风，这消息岂不是手到擒来？以后这知阳城里，将军想搜得什么消息或者证据，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儿？”
端木风一席话，无疑不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如当头棒喝般，打得叶靖飞顿时来了精神，他双眼一亮，不得不认为这是个好点子，若是迎春路能为自己所用，他以后要在这知阳城站稳脚跟，岂不是顺利了许多？只要能抓住众多奸佞臣子的痛处，就可少去许多麻烦。其实叶靖飞之所以会在童男童女的案子上这么亲力亲为，还有一方面就是因为知阳城他也不过刚来几个月，这城中大多人只听闻他的名号，却极少见到他人。
而关于他的传言也是各种各样，叶靖飞会被端木风选中合作，端木风也是看在上了这一点，叶靖飞若是真的像传言那样，对功名不为所动的话，他又怎么会被招安，用性命去拼前程？他初来乍到，到这知阳城几个月了，自然想要有一番作为，这一上来就是童男童女事件，甚至还有可能扳倒潘铎这个奸臣，这本就是扬名立万的机会！
于是，端木风见叶靖飞不喜欠人情，而赫连雪又死活不接受赏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当即就把主意打在了迎春楼上，他见叶靖飞神色有所动容，当下指了指赫连雪道：“将军若是不好出面，不如由在下出钱，赫连雪出面，接手迎春楼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