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兰城县,上到县长,下到各大科局,黄维贤认为没有摆不平的。区区刑警队长如此咄咄逼人,说不定后台很硬。
黄维贤眼珠一转,原本寒霜照面,瞬间艳阳高照,两只肥厚的手掌拍于胸前,笑呵呵说:“记起来了,记起来了!关局提及过队长的事迹,能保兰城县长治久安,非队长莫属,当真巾帼不让须眉。”
这般说着,黄维贤伸出右手,李丽扫了一眼对面三人,冷声说:“不好意思,我这人不爱同商贾打交道。还有案子亟待侦破,告辞!”
一旁的陈杨也不想被黄伟父子无辜耽搁,见李丽拉着邱雪远去,也跟了过去。
“爸!这哪门子刑警队长?这么横!”黄伟看着远去三人,目光却主要集中在邱雪的背影上,后背上的镂空处,显现出来白皙的皮肤,老是在眼前闪来闪去,搞得黄伟心跳速度始终没降下来。
黄维贤摇头,低声说:“如此年轻的刑警队队长,破案可能是高手,要说人际关系处理方面,无知也很正常,不必理会。我反倒觉得那个陈杨不一般。”
黄维贤没继续说下去,手捏着下巴,眼珠缓慢的画着圈。
“对!还有那个穿白褂的女人,就更不一般了!”黄伟学着黄维贤的口吻,手也不由自主捏到那有些尖的过分的下巴上。
回到车上,是辆越野车,看上去很阔气,可惜陈杨却没心情欣赏。进入车内便忙不迭问道:“白晶怎么办?”
“多少有点眉目,回去再说!”李丽回答的很干脆。
邱雪坐在副驾位置,一会看看李丽,一会瞄一眼后座不能摆出舒服坐姿的陈杨,脸上再次扬起和煦的笑意。“我说你们俩真有意思,一个如坐针毡,一个竟打哑谜。这小兄弟还好说,担心同学,李丽,我就不信你还能保持冷静。”
拐了个弯,将车驶出二张屯,李丽一脚油门轰出,汽车在颠簸的土道上快速行驶,坐在车里如同颠豆子一般。直到驶上柏油路面,才稳定下来。
“既然超出想象,我这个当队长的就更应该保持镇定,还好今天没有那些讨厌的媒体,若是添油加醋的搞点报道,不知会乱成什么样。”李丽始终目视前方,忽然转头看向邱雪,问:“你那个助手小周嘴严不严,可别从她嘴里跑了风。”
“放心吧,她属于实习阶段,生杀大权掌握在我手中。话一早就扔过去了,严守秘密。”邱雪看着车窗外,眼神中竟有几分不可名状的兴奋和期待。
陈杨从未到过公安局,并未感觉有什么特别之处,跟在一瘸一点的李丽身后。一路上,同行间也只是点头招呼一声,连李丽的脚伤也没有太过在意的,似乎很正常。
打开一间审讯室,一张桌子,三把椅子,桌旁并排两把,靠墙一把,陈杨自然被安排到靠墙的那一把上。
随着厚重的关门声响起,不到十平米的审讯室仿佛与世隔绝。
“例行公事!”李丽打开黑色本夹,拿起笔刷刷点点写了一阵,这才面无表情抬起头。“从你到现场开始,一直到遇见我之前的所有事,原原本本说一遍。”
陈杨皱眉,觉得完全没必要,心里记挂白晶,探出半个身子,说:“有必要么?白晶仍然下落不明……”
“啪!”
没等陈杨说完,李丽用力一拍桌子,说:“案情分析的事不用你操心,就说你知道的。”
“我又不是犯人,有时间在这喋喋不休,不如去分析案情。”陈杨有些压不住火,音调逐渐提高。
“你现在是嫌疑犯知道不?对你已经很客气了!赶紧说!”
“无可奉告!我要走,在这瞎耽误功夫,被我妈知道,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陈杨说着站起身,就要往出走。
“陈杨!给我老实点,破案要讲究流程,坐下!”李丽说着掏出随身携带的警棍砸在桌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阵铃声响起。
“喂!关局,现在有个案子需要处理,一会到您那汇报。”
“不用汇报,我都已清楚,你马上到我这来一趟。”
李丽眉头皱的更深,看了陈杨一眼,说:“老实呆在这,敢乱闯,后果不堪设想。”
陈杨见过李丽的手段,更何况到了人家这一亩三分地,心急也没用,闭上眼没说话。
“陈队长么?”
“关局,我是李丽。”
“进来吧!”
兰城县公安局局长关宏,五十多岁,瘦高体质,精神头很好。一头短发,唇上微微蓄须,打理的很干净,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手里正拿着一份报告,指节微有些突出。
“陈队长,坐吧!”关宏放下手中的报告,微带笑意说。
李丽没坐,笔直站在门口,“关局,我外面还有个案子,有可能……”
“我知道,呵呵!”关局微笑着摆了摆手,打断李丽的话。“工作也有几年了,还是这副急脾气,先坐嘛!”
“关局,没事的话我先走了,等处理完案子的事,再来和您汇报。”
“好好好……陈大队长从来就没把我这局长放眼里。”关局眼中一直带着真诚的笑意,“有个叫陈杨的高三学生,是你带回来的吧。”
李丽刚转身准备离开,手却停在门把手上,并未下压,回过头仔细看向关宏。“没想到这陈杨如此神通广大,人没离开视线,信就传到关大局长耳中。”
关宏不禁摇头苦笑,似乎拿李丽并无办法。“方才接了通电话,过多的话不必说,我了解你,对打电话这位只能说略知一二。”关宏抬起头,眼中饱含深意。“她说放人,分量足够!”
兰城县公安局,三年刑警生涯,李丽向来我行我素,甚至没有谁敢开她的玩笑。如今关宏的话,虽然是劝说,听在李丽耳中,无疑是天大的玩笑。正要反驳,局长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关局,人已经放了。”
“我没同意,谁让放的!”李丽几乎是吼出来的,推开站在门口报事的文员。“我再去把他抓回来,这小子有重大嫌疑!”说完夺门而出,受伤的那只脚似乎已经痊愈。
“关局!”文员有些不知所措。
关宏摆手,说:“让她去碰碰钉子也好,年纪轻轻太骄傲了。”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关宏,想到上头的指派,拿起内部电话。
“王力么?”
“是我,关局。”
“到我这来一趟。”
“马上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