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吃过早饭,溜缝的稀粥只喝一半,陈杨在母亲习惯性的咒骂声中离开家门。
路上有些瞌睡,哈气连天,但想着能替白晶换部新手机,也能多少小兴奋一下。
此刻,一中门口停着三辆车。陈杨对车不感兴趣,单从外形上看,任何一辆都价格不菲,引来不少男女的目光。
“陈杨,咱们的事还没完!”
一辆保时捷卡宴的后窗缓缓落下,陈杨循声音看去,是黄伟,面色很不友善,就像被缚住的疯狗。
陈杨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笑着说:“又能怎么样?我还是按时按点来上学。”
“看我不打断你的腿!”黄伟说着,用了推开车门。
陈杨见状快走几步,拉开距离。
“阿伟!滚回来!还嫌事情不够乱嘛!”
声音很有威慑力,陈杨离得不算近,仍能一字不落传入耳中。再看黄伟,丧家犬一般坐回到车上。趁这机会,陈杨飞一般跑进学校,上课铃声刚好响起。
车内,黄伟恶狠狠的向真皮座椅上锤了几拳,“我才是一中最好的苗子,如今却只能守在门外,目送那条臭鱼去腥一锅好汤。我不甘心!”
“他就是那个陈杨?看穿戴家境很一般,赵鹏程应该不至于糊涂到这种程度,里面可能有事。”
“爸!能有啥事?当时我就应该找个背静的地方下手,在校门口有点托大了,被校长撞见,有些令他下不来台罢了。”
前排副驾驶位置坐着以中年人,身材匀称,样貌几乎同黄伟一个模子抠出来的,兰城县首富,黄伟的父亲,黄维贤。
黄维贤转头看向黄伟,想申斥几句,最终摇头放弃,“阿伟,再最后尝试一次,实在不行就转学吧,送你去市里,来开兰城。”
“什么?离开?爸!你是不是糊涂了?凭咱们黄家,会败在一个毫无根基的白痴手上?而且还要选择离开兰城这种彻底的失败方式。”黄伟离开座椅背,探出身子一通追问,见黄维贤沉思不语,无力坐回,嘀咕道:“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黄维贤没理黄伟,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是赵校长嘛?我是黄维贤,特意这个时间打来,知道您早上要开个碰头会。”
“我是赵鹏程,跟黄董事长比不了,还有什么事么?”
电话另一头,声音和缓却有力。黄维贤脸色微沉,声音不像之前那般殷勤,但仍在可控范围,深吸一口气,说:“赵校长,为了小儿黄伟,您也算煞费苦心,咱们之间平日也没短了联络。这眼看就剩一年便高考了,断不至于为了同学间的一点小摩擦而自毁门下,您说是不是呢?”
“一中不靠任何人充门面。”
“赵校长!”黄维贤语调突然调高,握着电话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两腮的肌肉不住隆起、回落。“赵校长,我看没必要如此,陈杨那孩子我方才见了,没受到什么伤害。即便如此,我代表集团表态,对陈杨全家进行补偿,没工作的提供工作,生活用度全由集团出资……”
“好了,黄董事长不必多说,人家不见得稀罕。另外我再告诉你一句,世界上一厢情愿的事很多,大多数是因为两个字。不!配!”
电话匆匆挂断,黄维贤再也无法压住怒火,直接将手机摔倒前风挡上,骂道:“好你个赵鹏程,给脸不要脸,当我黄维贤是软柿子,随意揉捏。”
“就是,爸!不能惯着他,不行就给他弄下去,不换思想就换人。”黄伟一旁添油加醋道。
“你给我消停眯着,不是因为你,我黄维贤怎会落得如此被动?”
黄伟只顾低着头,一声不响的听着。黄维贤用力在脸上搓了两把,点上烟深吸一口。戒了三年,总算又捡了起来。
“小王,你那边打听的如何?”
司机小王二十多岁,长得挺清秀,一副精明相,听黄维贤问起,急忙打了通电话,“董事长,昨天派出几人打听,陈杨家里很穷。”
“没了?”
“没了!”
“昨天派了好几个人,打听到今天就给我这答复?”黄维贤嘴角一阵抖动,想发火,却感到一阵心塞,“小王啊,你们就是这样替我做事的?只是这样还用得着你们五马长枪的去打听,我儿子黄伟都知道!”
“他还有个老娘,好像姓杨,叫杨小环!”黄伟见黄维贤视线转移,忙不迭补充道。
“你看看!”黄维贤用力拍了下大腿,捏着下巴望向窗外。良久,低声说:“再多派点人手,挑精明强干的,饭桶一律不要,不要光查陈杨的母亲。还有,什么七大姑八大姨,但凡沾亲挂故的统统不能放过。我倒要看看,谁能在兰城有这么大势力,敢跟我黄维贤分庭抗礼。”
“我知道了,马上着手去办。”小王说完,掏出手机。
“先不用打电话。”黄维贤按住小王的手,透过风挡玻璃再次确认后,说:“那个是陈杨吧。”
“对!就是那个垃圾!”
黄维贤瞪了眼口无遮拦的黄伟,“都在车上别动,我下去说几句。”
走下车,见陈杨正低着头快步前行,好像丢了什么东西。黄维贤老经世故,并未迎面相询,而是侧过身,跟着陈杨走了几步,这才说道:“是陈杨吧,我是黄伟的父亲……”
“现在没时间,有什么事去找赵校长,我也没吃亏,决定都是赵校长做的。”
陈杨一直低着头,样子很迫切,却又像在规避着什么。
“我这有车,送你过去很方便。”
“不用了,你不认识路。”陈杨说完加快步伐,逐渐拉开与黄维贤的距离。
难道是家里出事了?看着不像啊!
黄维贤也无法确定原因,见陈杨拐到别的路上,急忙返回车内,“开车!跟上那小子,注意保持距离,别被他发现。”
黄维贤的车,在马路上怎么开都行,捋着道牙,被一辆辆自行车超过。
半小时后,到了兰城县边上,再往下去已经换成土路。
“董事长,还跟么?路面不平,过往车辆也比较少,可能会被发现。”小王很机警的停下车,问道。
“应该快到了,如果是下面村镇的,以他那种学习成绩,绝对进不了一中。下车!跟着过去看看。”
“爸!我呢?”
黄维贤看了黄伟一眼,沉思片刻后,说:“你也跟着,这种城乡结合部,更容易解决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