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刚,你快看我们成功了,将复杂的知识体系转化为肌肉记忆,这……简直太神奇了。”刘一手虽然也算是医学界的一把刀,但是毕竟比曹刚要年轻一些,此时他看着曹刚一时间激动不已。
杨小环看了看表,陈杨躺到手术台上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八个小时了,她也在门外背对着门一站八个小时,没有人能够理解她做为一个母亲此时此刻的心情,瘦弱的身躯不知如何挺过来的,听到手术室内的呼声。
杨小环揉了揉一夜未合,有些充血的双眼,第一次站在观察室窗前。
手术室内,带血的纱布扔了一地,曹刚和刘一手二位高权威的医者不断更换着器械。没有辅助护士,他们两个人虽然都是精英也是有些疲惫,此时他们二人身上已被溅满血滴。
杨小环忍不住手抚胸口,明明无数次提醒过自己,窒息感仍如约而至,发间不断涌出细密的汗珠。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终于结束了,白色灯光不断在观察室闪烁的刹那,杨小环冲到门口,终究只是将手拍在了玻璃窗上。
“曹教授、刘教授,到观察室谈吧。”杨小环努力保持语调的平稳,只是反射在窗上的脸,连她自己都骗不了。
门终于打开,两位教授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出来,二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的凝重。
杨小环心头微沉,轻声问:“怎么样?还顺利么?”
“手术进行还算顺利,只是……”
“曹刚,你有话就直说,我挺得住。”
曹刚抬起头方正的脸上虽然带着一丝倦意,却还是强撑眼睛盯了一会杨小环的脸轻声说:“小环,你知道这种手术是违反原则的。就目前情况看,患者仍未脱离危险期。创伤大,持续时间长,都是不利因素,远期不好预估,还得有心理准备,如果不是老陈……。”他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又回头看了看手术台上的陈杨,眼中一时间情绪万千。
“是啊,我知道应该配备专业护理团队,可是我没有时间,我也不能冒险。”杨小环也随着他目光看着昏迷陈杨,却是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语来。
一旁的刘一手看着二人的互动,刚要补充什么,杨小环却是摆了摆手:“他多久能恢复过来。”
“这个……”刘一手迟疑的看向身旁的曹教授两只手交叉着搓了搓。
“如果在重症监护室,三天差不多。这种环境下……”曹教授沉思了一下说:“顺利的话,最快也要十天吧,还得说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
“好!十天后,我要带他离开。”杨小环此时却是回答的斩钉截铁。
曹教授尚未表态,刘一手面露难色,迟疑的说:“医院那边还有些事要处理,您看……”
“知道你们很忙,这栋别墅就作为补偿。”杨小环从包里取出一份协议,递给曹刚,“曹教授,协议在这儿,你们看下。另外,医院要发展老院长刚好要退休,你们二位在各自的领域独占鳌头,至少在我看来,实至名归。”
曹刚仍旧面无表情,轻轻将桌上的协议推回给杨小环,低声说:“小环,你这又是何必,就是没有这些我还能坐视不理,你放心这几天我寸步不离就是。”
“那是最好不过,有劳二位了。”杨小环抬头盯着曹刚的眼睛看了一会,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协议递向了刘一手。
“嘿嘿嘿”刘一手满脸堆笑,伸手接过协议:“这……您还真是客气。”
“只是可惜这孩子。”刘一手接过协议,眼光瞥向陈杨试探着说。
“忘记!”杨小环猛的仰起脸,显现出若有若无的怒意。刘一手悄悄躲到曹刚身后。感受到杨小环的怒气,曹刚退了两步,险些撞到身后的刘一手,想了想他点点头道:“出了这间房,就记忆就留在十天前。”说完转身离开观察室。
杨小环知道他们是去休息了,刚刚战斗了将近十个小时,任谁都要体力透支的,她自己也感觉到全身无力,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呆滞的望着天花,直到电话铃声响起。
“师姐,我不会放弃。”话筒中传来一个青年男子急切又坚定的声音。
“知道,也许这就是你的个性,似乎少有人可以挑剔,包括我在内。”杨小环听到这贸然的话语,却是平淡的说。
“既然这样,师姐为何要退出?有些事终归要搞清楚!”
“也许吧,当初我们孤注一掷,如今几乎全军覆没,也只留下你我。我不再纠结于此一心想要逃离,你却守住本心,布下荣耀战场,或许是天意吧。”
“我不相信天意,我只相信自己,师姐……”
“不必多说!”杨小环对着听筒,突然坐起,正颜厉色道:“我已别无他求,只求走投无路时,你能收留我儿陈杨,如何?”
“师姐,凭你完全没必要,你怎么会有走投无路那一天!”
“师弟!”杨小环不管对面如何说,却是郑重的叫了对方一声,沉默来的很突然,等了好一会儿,电话另一头方才传来低沉的话语声。
“好!我答应!”
杨小环脸上绷紧的肌肉很快松弛下来,却又像一瞬间老了很多。将电话挂断后,放入身旁的粉碎机中,粉碎机突然之间发出一阵强烈的嗡鸣。仿若有种能带走羁绊的魔力,声响消失周遭又是一片冷静,。
杨小环这才浑身无力的重新倒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术后第九天,陈杨仍处在深度昏迷中,即便监护仪上显示各项生命体征均在正常范围,曹刚也是不能放心,所以这九天来除了吃饭,偶尔出去抽颗烟以外,他坚守在陈杨的病床外超过五米,许是做了太久的主刀医生,看护病危患者这样的活计,他许久没有做过了,况且这次一守就是九天他多少有些吃不消了,想当初刚入医学界的时候,一连几个月守护重患随时待命,他都没有这样疲惫过,他伸出手捏了捏自己双额,感叹真的是年岁不饶人。
终于熬过第十天,曹刚松了口气,令他欣慰的是平稳的生命体征还在次要,主要陈杨的肌肉记忆没再出现。
午饭是杨小环亲自送过来的,四样小菜,三碗米饭,一碗汤。
观察室桌前,杨小环没动筷,也没去看曹刚手托着腮,问:“今天把人带走,没问题吧。”
“可以,清醒的话可能还需要一些时日。”曹刚不停的往碗里夹菜,虽然吃的并不多。
“没关系!”杨小环摆了摆手,仰身靠在沙发上。“你神外的泰斗,应该知道忘记其实并不难。”
“一旦大脑接受相关讯息,忘记只是种假象,没有真正的忘记,只有存在与不存在。”曹刚停了下来,盯着杨小环,十分认真。
杨小环猛的站起身扫了一眼曹刚,“对你,我比较放心,至于那个刘一手……”杨小环转身来到窗前。
“刘一手在心胸外科方面很有造诣。”
“可他终究是没有留下来吃饭。”杨小环转过身,放下眼中的锐利,将一串钥匙放在了饭桌角。
当晚,雨不期而至,几辆老式解放车带着泥水驶进别墅,甚至连车灯都没开。
“曹刚,二楼的杂物间应该有雨伞,后悔有期。”杨小环上车前看了一眼怅然若失的曹刚一眼。
曹刚就这样站在原地,任凭雨水打在身上,不想也越想忘记,回忆却越是清晰。回到别墅拿起雨伞,转身出门,曹刚朝雨中走去,就在雨伞撑开的瞬间,一张字条落下。
“加入王者阵营,踏上荣耀大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