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亲戚”这个月似乎的确没有准时到,韩雪瑶的脸色沉了几分,匆匆地下了楼,走进一家药店。r
韩雪瑶呆呆地看着那两根红线,定定地立在原地几秒中,不死心地再瞧了眼说明书,神经像是在被无数蚂蚁啃噬一般,隐隐作痛。r
“99.9%的准确率”,韩雪瑶第一次觉得如此高的精确值并不是一件好事。r
可是,韩雪瑶咬咬牙,想了想那0.1%的可能性,还是去做了检查。r
这时候,医院还没有下班,女医生满是喜悦地告诉韩雪瑶她已经怀孕七周的时候,韩雪瑶只觉得一阵眩晕。r
七周r
看来是那个雷雨天中了彩。那时候只顾着手忙脚乱地整理心情,却真真是把防护措施给忘了。没想到,一下子就正中红心了。r
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拨了那个了了熟于心的电话号码,可按到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却生生停了下来。r
要是这事情发生在几天前,或许她还能怀着喜悦之情打电话和向凯分享即将为人父母的感动,可现在r
不管怎么想,都不是一个好时机。r
最后,却拨出了另一个号码,“苏墨,我怀孕了。”r
“什么,雪瑶,你在哪儿,你,你,我”电话那头气急败坏的声音。韩雪瑶哑然,居然是苏缓。r
手机又被抢走,苏墨带着歉意,“我和小缓在一起,她一看到是你的电话,就”r
“恩。”韩雪瑶头痛地扶额,这下子完了。r
“你刚刚说了什么,小缓正嚷嚷着要顾铭在一个小时之内找出你的坐标呢!”r
“我怀孕了”r
“咳你,你不是开玩笑吧？”苏墨冷不丁被呛了一下,“孩子父亲是”r
“是他。”韩雪瑶压着自己的声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r
“老天 !”苏墨一愣,“你现在在哪儿呢？医院？”r
“我在二院。”r
“你在那里等着,我马上过来。”苏墨匆匆挂了电话。r
韩雪瑶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只觉得似乎有一团棉絮,堵在嗓子里,难受异常。r
苏墨到了医院二楼的时候,韩雪瑶正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坐着,周围偶尔有夫妻得知有了宝宝后露出惊喜的微笑,称得韩雪瑶越发寥落。r
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r
“怎么办？要打掉吗？”r
韩雪瑶侧过头,看了一眼坐在她身边的苏墨,毫不犹豫地拒绝,“我想要生下他。”r
“你要知道,向家是决不会让孩子流落在外面的。”苏墨皱了皱眉头。r
“医生说再过三周就可以听到他的心跳了。”韩雪瑶没有多说,头微微下垂,盯着自己的腹部,可目光流转之间却尽是温柔。r
苏墨一时竟是看呆了,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要有心理准备。”r
“我知道。”前面的路漫长而艰难。r
“要告诉向凯吗？”苏墨迟疑。r
“恐怕他已经知道了吧？”韩雪瑶苦笑。r
既然苏缓听到了电话,按照她的个性,恐怕现在正找向凯“兴师问罪”呢。r
苏墨不语,只是陪韩雪瑶静静地坐着。r
而此时,正在公司的向凯接到了苏缓的电话。r
“混蛋”一开始苏缓就是一副“仇人相见”的态度。r
向凯一头雾水,“小缓,顾铭又惹你生气了？”r
“你卑鄙无耻!”r
加上了人称代词,向凯这下子清楚苏缓的怒火是朝他而来,左想右想,不知又是哪里招惹到她了。r
“雪瑶她”r
“你知道小瑶在哪儿？”一听到韩雪瑶的名字,向凯握紧了手机,眼神亮了亮。r
“小瑶她怀孕了!”苏缓说的咬牙切齿。r
向凯只觉得一颗炸弹在耳边“轰”地响起,“小瑶,她她现在在哪儿？”r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个”苏缓卖着关子,显然是对向凯心存不满。r
向凯的心焦灼得一阵疼痛,想起前些日子韩雪瑶的不告而别,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他忽略了的。r
这时候,电话那头传来顾铭无奈的声音,“你呀,打电话给向凯不就是想让他去找韩雪瑶吗？怎么现在又不说了。”r
“我这不是气不过嘛!”苏缓闷闷不乐。r
顾铭拿过苏缓手中的电话,对向凯说道：“韩雪瑶现在在二院。”r
顿了顿,犹疑了几秒,“有一件事想想还是告诉你比较好,韩雪瑶的母亲也在二院,胃癌晚期,好像没多少时间了。”r
向凯怔住,只听到苏缓在那头嚷嚷,“什么,为什么雪瑶从来没有说过？”r
突然就想起在S市时,小瑶说要回家一趟,却拒绝了他的同行,向凯觉得一丝凉意。除了小瑶在S市长大之外,对于小瑶的过去,他一无所知。r
可这时候,向凯却无心再想下去了,比起怀疑,他更多的是喜悦。r
按捺不住地拿了车钥匙就冲出办公室,不顾李秘书诧异的目光,“下午的行程的取消掉。”r
飞车去医院的路上,向凯想了很多,要带小瑶去做一个全身检查,给宝宝娶名字、买衣服,要给小瑶一个盛大的婚礼,甚至和父母摊牌后会发生什么他都仔细考虑到了。嘴角就是忍不住地想要上扬。r
他就要当爸爸了,一直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喊小瑶“孩子他妈”,可这一天就这么突如其来地来到了,一瞬间,似乎所有的言语都已经无力。r
赶到医院的时候,向凯一眼就找到了坐在长椅上的韩雪瑶,她低着头,垂着眼睫,长而密的睫毛偶尔微微一动,在秀挺的鼻梁边投下淡淡的阴影,即使是远远地看着,也觉得心被涨得满满的。r
可再一眼,却又瞥到坐在旁边的苏墨,想起这几天来怎么也找不到韩雪瑶,估摸着是被苏墨藏了起来,向凯把牙咬得“吱吱”响,恨不得再给这男人一拳。r
仿佛感受到了危险的目光,苏墨微微侧头,抬眼看到了向凯。r
拍了拍韩雪瑶的肩膀,苏墨识趣地离开,在和向凯擦肩而过的时候,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r
向凯就站在韩雪瑶的身边看着她,温柔地笑着,一眼不眨,可韩雪瑶却不敢抬起头来,似乎知道只消一眼便会陷入漩涡之中。r
“小瑶”向凯一开口,韩雪瑶就下意识地缩了缩。r
向凯叹了口气,俯身抱住她,额头相抵,“小瑶,你不高兴吗？”r
韩雪瑶还是一言不发。r
向凯有些焦急起来,自从那天韩雪瑶逃离后,他一直想不通,两人之间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原本以为有了宝宝之后,至少可以扭转现在的“冷战”形势,可没想到韩雪瑶还是一副刀枪不入的状态,这让他不知所措,不知不觉中就加紧了抱着韩雪瑶的力度。r
“你要和我抢这个孩子吗？”隔了好久,韩雪瑶闷闷的声音透过怀抱传来。r
“小瑶,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我们的孩子,为什么说抢？”向凯压制住眼神中的凌厉,尽量维持着温和的语气,耐心地说。r
“你为了向家,放弃了我不是吗？”韩雪瑶喃喃地说着,尽管声音再小不过,可向凯还是听得一清二楚。r
原来那一天晚上和秦宣说的话被听到了,向凯有些哭笑不得,“小瑶,我担心父亲会对你做出什么,所以才会误导秦宣,难道你连这点信任也不愿意给我吗？”r
向凯的温度隔着衬衫一点点地传来,韩雪瑶紧紧地抓着,不愿意放手。r
怎么会不信呢？认识了向凯这么久,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她又怎么会不懂？只是她宁愿向凯误以为两人的矛盾点是这个,也不愿意让他知道更多的事情。r
那些,就让她背负好了。r
这么多年,也许向凯很累了吧？r
两个人在医院的走廊上就这样静静地拥抱着。偶尔一两个人经过,也以为是小两口得知新生命的降生而欢欣着,笑而不语地投以祝福的目光。r
谁也不知道,韩雪瑶的心中是有多忐忑。r
韩雪瑶从包里拿出一张超声波照片,是她之前拍的。r
因为只有七周,所以照片里只有深深浅浅的影子,宝宝的形状只是模模糊糊的,很难看得出来。r
向凯却近乎是颤抖着接过去的,喉结几次的上下,声音微哑,“我要做爸爸了!”r
“医生说再过五个月,就能知道是男还是女了。”似乎是迟疑了一会儿,韩雪瑶低声地问,“如果是个女孩”r
“女孩多好,乖巧懂事,我非把她宠上天不可。”向凯急急地打断韩雪瑶的话,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撇了撇嘴,“要是男孩,你的目光万一全都放在了他身上,我可是会吃醋的。”r
韩雪瑶一听,忍不住乐了,“儿子的醋你也吃？”r
“一切雄性生物都不行。”向凯说得理直气壮,想了一会儿,又补充,“当然,岳父大人除外。”r
韩雪瑶心里一沉,勉强地笑了笑。r
可向凯沉浸在喜悦之中,并没有发觉韩雪瑶神色的细微变化。r
“对了,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岳母？”向凯忽然想起顾铭说的话,如果韩雪瑶的母亲真的在这里,那么在婚礼之前,总得见一面。r
韩雪瑶只是怔了几秒,很快便接受了向凯知道她母亲重病的现实。权衡再三,既然瞒不下去了,索性告诉他吧。r
拉着向凯,带他到了母亲的病房。r
“妈,跟你介绍一个人。”韩雪瑶看母亲正带着老花眼镜,躺在床上看杂志,一副悠闲的样子,于是推了推向凯,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