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瑶这一觉睡得相当的沉,那些纠缠着的梦境竟是一点也没了。r
早晨,在暖暖的阳光里,韩雪瑶被后颈里的微微瘙痒逐渐吵醒,知道是向凯在吻她,可浑身却酥酥的,没有一点动弹的欲望。r
这时候的身体,已经不受大脑的控制,稍稍动一下便是伤筋动骨般的疼痛。闭着眼呻吟了一声,韩雪瑶缓缓地移动着,想要挣扎着起床。r
腰上横着的手轻轻用力,耳边是男子带笑的声音,“小瑶,早安”r
韩雪瑶摇摇头,眼神有些空空的,背对着向凯,神色渐渐收了起来,最后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早。”r
“我抱你去洗澡吧？”向凯从后颈往前一点点地蹭着,直到把她转过身来,看到她的神情,有一瞬间愣住了。r
他本以为韩雪瑶会是羞涩的、甜蜜的,再不济也是微微笑着的,可他没想到韩雪瑶居然表情淡淡的,再也镇定不过的样子。r
“我自己去。”r
伸手勾起地上散乱着的衣物,韩雪瑶艰难地挪进了浴室。r
这一晚,可谓是伤亡惨痛。r
韩雪瑶四肢自由舒展着泡在温温热热的水里,盯着浴室天花板上的镜子。紫色的吻\痕遍布在全身,看上去颇有种惨不忍睹的感觉。r
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韩雪瑶缓缓滑进温水里,将自己淹没。r
到底还是冲动了,也不是第一次做恶梦,可这一次却下意识地打给了向凯,甚至……果然,变得越来越软弱了。r
水面起了几下波澜,最终泛起咕嘟咕嘟的气泡。r
洗了澡,头发吹得七八分干,韩雪瑶围着宽大的浴巾,走了出来。r
向凯正把准备好的热牛奶和土司装在盘子里,扭头一看,韩雪瑶套着宽大的白色T恤,长长的头发松松散散地披在肩膀上,露出一段白嫩嫩的脖子,那些深浅不一的暧昧痕迹就这样暴露在了他的面前。r
向凯竟然毫无自觉,大大咧咧地盯着韩雪瑶瞧,直到韩雪瑶怒目相视了,才笑眯眯的,放下了手中的餐盘,进了浴室洗漱。r
草草地洗漱完毕,向凯一出来,就看到韩雪瑶坐在床边的圆凳上,小口小口地喝着热牛奶。r
有凳子偏偏不坐,向凯突然像大型犬类般蹲在了韩雪瑶的面前,让她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腿。r
抱住韩雪瑶的腿将头枕在她的大腿上,这样的向凯看起来完完全全的像个小孩子,让人有一种被可卡犬撒娇的感觉,柔软的黑发垂下来,温温顺顺的味道。r
“小瑶……”向凯心里酝酿着怎么开口,自从十六岁开荤后,到现在为止的床伴数也数不清了,可除了韩雪瑶,没有一个人,可以带给他这样幸福的满足感。这一辈子,似乎就等着这样一个人,陪着他度过静静流年。r
可还没等他说出口,韩雪瑶却先发制人了。r
“昨天晚上的事情忘了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没必要负责任。”r
哈？向凯张着嘴,呆呆地看着韩雪瑶。r
“可是,小瑶,我想负责。”r
“向凯,有一天,你会觉得,其实不值得……”韩雪瑶喃喃地说着。r
“值不值得由我说了算!”向凯一下子站了起来,低头看着韩雪瑶,面容上却是掩饰不住的怒意,紧紧皱着眉头。r
“向凯,我……”韩雪瑶被向凯突如其来的气势给“震”住了,一时间没找到可以应答的话。r
“小瑶,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向凯顿时又软了下来,眼睛瞅着韩雪瑶,“声泪俱下”地控诉着,那个委屈的模样让韩雪瑶不由得反省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r
“唉,算了,只是你别太在意这件事情吧。”韩雪瑶还是退了一步。r
向凯点点头,可心里头却琢磨着,凡事有一必有二,只要绑住了小瑶,难道还愁找不到孩子他妈？r
正贼贼地笑着呢,“向凯,回去之后我准备搬回原来住的地方。”r
诶？那还怎么作案!r
“我不允许!”r
韩雪瑶怪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住过去不就是为了照顾你吗？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已经不需要我照顾了。”又狐疑地问了一句,“难不成你还有其他什么打算？”r
向凯立刻坚决地摇摇头。r
“对了,你先回去吧,我有事情,晚些再回去。”韩雪瑶咬着土司,瞥了向凯一眼。r
“你去哪儿？”向凯的郁闷都快把屋顶给掀翻了。这哪里像刚刚“春\宵一度”的情侣？用完就丢这是一种令人发指的行为。可这些也顶多就想想罢了,再如何,向凯也是不敢说出来的。只是一个劲地委委屈屈。r
“我的行踪什么时候要向你报备了？”r
可见到向凯死死扯着她衣袖的那副模样,还是叹了口气,“回家。”r
向凯这才想起,韩雪瑶的老家是在S市。r
“小瑶,要不我陪你一起去见见岳父岳母”r
岳父岳母？还真是自觉。韩雪瑶翻了一个白眼,“我没打算去见我爸妈。”r
“你不是说回家……”r
“你别管这么多了。”韩雪瑶不耐地摆摆手,“一句话,你回不回？”r
“我……回去,还不成吗？”r
向凯慢吞吞地收拾了东西,犹犹豫豫地订了机票,期间回头看了韩雪瑶数次,可她却始终是毫不动摇的态度。向凯这才死了心,软磨硬泡好歹让韩雪瑶送他去了机场。r
目送向凯松了飞机,韩雪瑶转身离开,察觉到双腿间隐隐约约带着的酸涩,可这时候却并不在意这些了。r
这一趟来S市,本没打算回到那个地方,可做昨晚的梦境,似乎又在一遍遍地提醒着她。也不知道那儿还是不是原来那个样子了。r
或许是因为昨晚的那场大雨,石板铺成的小道上湿漉漉的,偶尔看得见青苔顽强地伏在地面上。小巷两边青砖黛瓦,典型的江南建筑物,紧紧地靠在一起。只不过,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这里再也不是平矮破旧的房子,而是一幢幢小巧精致的两层别墅。r
若不是那一口古井还完好地保存在街角,韩雪瑶是绝对认不出眼前的房子就是她和母亲住了十余年的地方。r
透着敞开的门,韩雪瑶悄悄往里面瞧了瞧。r
前前后后扩充了两倍不止。庭院里种着几株花草,生机勃勃的样子；仔细看过去,还能发现一个小小的缸里是几株睡莲,慵懒地开着。二楼的窗户朝南面开着,看上去明媚而自得。静下来还能听到里面传来“你个小崽子,还不给我去写作业”这样类似责备去宠溺的声音,可笑声却一直没停过。r
岁月静好的感觉。r
以前,她也有过。r
一股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伤的情绪把心胸填得满满的。r
正转身欲走的时候,却突然被喊住了,“小韩？”r
回过头,韩雪瑶隐约地觉得面前的人有些熟悉,“陆阿姨？”r
“你还记得我啊!”陆阿姨显然对此相当高兴,小跑过来,牵住了韩雪瑶的手,“小韩,最近这些年,还好吗？”r
“恩,还算不错。”陆阿姨是当年父亲出事后,少数关心着她们母女俩的人,韩雪瑶见了她,虽谈不上十分熟稔,可这感激却是记在心底,一点也不落下。r
“这就好,这就好……”陆阿姨一边感慨着,看到韩雪瑶眼睛止不住地往后瞄,笑了笑,“这房子啊,在你们你们娘俩走后,就被卖出去了。现在住在里面的一家三口,人都不错。要不,进去看看？”r
“不了,还是不去打扰他们吧。”韩雪瑶笑笑,婉拒了。r
陆阿姨也不强求,“这么多年了,你总算是回来看看了。我呀,就担心你们,B市人生地不熟的,哪能这么就过去了,还好你争气……对了,你妈呢,没回来？”r
韩雪瑶顿了几下,“我妈……她身体不怎么好……”r
“唉,你们娘俩,也真是命苦啊!”陆阿姨见韩雪瑶神色间透着担忧,也猜到几分。r
“那去见过你爸了吗？”r
“我只是来出差,恰好经过这里,就来看看。”韩雪瑶神色有些僵硬了。r
“小瑶,你也该去见见你爸了,这么多年……他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不理他,他呀,也就真叫个孤零零了。”见韩雪瑶低着头,看不清表情,陆阿姨想了想,接着说了下去,“当年那事,也不全是你爸的错,你可别怪他……”r
“陆阿姨,我从来就没怪过我爸。有时间多的话,我回去看看他的,您别担心了!”r
再唠了几句闲话,陆阿姨这才高高兴兴地离开了。r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韩雪瑶最后看了一眼那栋房子,然后,头也没回地离开了。r
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去机场。”r
一直以来,她从没恨过父亲。r
只是现在,对爱情妥协了的她,没有资格去面对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