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时候,向凯说几个人约了一起去打高尔夫,硬是将韩雪瑶拉了过去。r
要是以前,这种场合,韩雪瑶说什么也不会去。可向凯义正言辞,“现在你是我女朋友,难道你想我带其她女人去？”r
休息室里,认识的几个人都在。顾铭、邵承轩、陆宸,还有戴着大大的遮阳帽,眯着眼睛,一副没睡醒模样的苏缓。r
不过还是有几个不认识的年轻人,看着在场的两个女眷。苏缓他们自然是认识的,可韩雪瑶却是第一次见。r
不过瞧着向凯搂着韩雪瑶的模样,便也猜到了几分。虽然还是言笑晏晏的,可语气到底是恭敬了几分。r
正打算去高尔夫球场,突然又有人到了,苏墨一身白色运动服,戴着墨镜,妖孽异常地走了进来。r
看到韩雪瑶站在向凯旁,微微地笑了,“雪瑶,好久不见。”r
“好久不见。”也不知他和林纾现在怎么样了,看这满面春风的样子,多半已经得逞了吧？r
这两人之间是和乐融融,可在其他人眼中,却是轩然大波了。r
向凯瞪了苏墨一眼,虽然知道之前她和韩雪瑶是演戏,可这胸中一口气始终憋着,并不待见苏墨。偏偏以前又是玩得极好的,也不能当做陌生人,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两声,搂着韩雪瑶的手越发紧了些。r
其他几个年轻人,不知道其中曲折的,只看得见苏墨和向凯之间暗波流转,似乎和韩雪瑶脱不了联系,心中更加惊奇,纷纷猜着这韩雪瑶是什么来头。r
苏缓见苏墨直接无视了他,原本睡意朦胧,一下子清醒了起来,不依不饶,“哥,你还认不认我了,简直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一时之间口不择言,顾铭扭过头,掩面,将她拎了回来。r
而陆宸和邵承轩这几个当初见过向凯酩酊大醉样子的,皆是闭口不言,生怕再惹出什么事端。r
向凯突然开口,“苏墨,我们很长时间没好好打一场了吧？”r
“的确。”苏墨挑眉,“咱们赛一场？”r
“没人一起了吧？”向凯看看周围,静悄悄的,都是些识时务的人,又怎么会插一脚？r
两个人站在发球区,十八洞的比杆赛。r
向凯反重叠式握杆,一个相当利落的开球。r
苏墨远远的一个正旋,同样帅气。r
韩雪瑶则远远地观望。冷不丁陆宸站到了身旁,“韩雪瑶,有时候看见你,真觉得是红颜祸水。”r
说这话的时候,陆宸脸上带着笑,并没有什么恶意,可韩雪瑶听了,只觉得心里“噗通”一声,重重地沉了下去。r
向凯,似乎做了太多,可她,又做了什么？r
比赛还在继续着。r
最后一个洞的时候,向凯毫不犹豫,直接Pitch-in uff08直接切击入洞uff09。r
可苏墨却是扬手一个Pull shotuff08拉出式击球——击球后球直飞向击球方向线左侧的失误球uff09,惹得周围的人纷纷叹息。r
苏墨两手一摊,对着朝他走来的向凯无奈道,“这么久不碰,果然技艺不精了。”r
“你其实不必故意让我。”r
说完,向凯转身招手叫了杆弟搭车返回。苏墨在原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r
一局终了,其他人看了也都跃跃欲试,下了场比试起来。这些男人都是镇定自若的样子,一边挥着杆,一边还讨论着信托交易的进行状况。r
相比较他们而言,韩雪瑶和苏缓并不擅长高尔夫,可以说只是当做家属,被拉过来充数的。顾铭和向凯握着她们的手,堪堪打了几球,苏缓就直呼“没趣”,拉着韩雪瑶返回,坐在咖啡厅里,聊着天。r
“苏缓,那时候你为什么会离开顾铭,在尼斯待了那么久？”r
韩雪瑶瞥了一眼苏缓的手机,就看到大大的屏幕上,是她和顾铭的合影。家居照,苏缓大大咧咧笑得没心没肺,顾铭一改平日的冰山脸,笑得温柔令人沉溺。突然就起了八卦之心。r
在苏缓和顾铭订婚之后,苏缓突然“离家出走”,两人的姻缘差点就毁了。r
“那时候不是傻么？”苏缓抿抿嘴,想起来,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半是自嘲,半是认真：“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过了半年才想通,距离这玩意儿,从来只是在自己心里。”r
瞥了眼韩雪瑶,见她低着头细细琢磨着,也不打扰。有些事情,还是得靠自己。r
好一会儿,韩雪瑶再抬头时,他们一伙人正朝这边走。r
韩雪瑶突然觉得一阵灰心。r
这些人无一不是社会的精英。家世雄厚,从出生开始,便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如今培养出来,在各行各业的领头位置呼风唤雨。在他们的字典里,似乎从来没有“贫困”两个字。r
哪怕是坐在自己身边吃着提拉米苏不亦乐乎的苏缓,看样子在杂志社混混日子,家中却是权贵一方。r
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轻易将她压死。r
向凯跟她在一起这么久时间,每天温顺得完全是一副大型犬类的样子。她几乎快要忘记,他也是其中之一。r
在遇见向凯之前,她从没有想过,这一辈子会和这个阶层有什么交集。r
不能,也是不愿。r
其实,她从来没有站在和向凯对等的位置上。一直以来,是向凯弯下了腰,陪着她。r
命运这东西,一直都很玄乎。你要躲什么,偏偏来什么。r
苏缓,苏墨,向凯,这些人明明应该是她避之不及的。r
走了这么远的路,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想起医院里躺着的母亲和远在S市的父亲,韩雪瑶一瞬间惊慌失措。r
到了饭点,向凯拉着韩雪瑶准备离开,却被陆宸给拦住了。r
“周六秦宣那事儿你没给忘了吧？”r
“没忘。”向凯一皱眉,好歹也是母亲那边的人,自然不能懈怠。r
“那就好。”陆宸满意地点点头,跟着那群人走了。r
而向凯则拉着韩雪瑶去了“江南”。r
深色调为主,雕栏画栋,典雅素净。楼梯间偶有诗词字画嵌在墙壁之中,很有韵味。也难怪是会员制的高级会馆了。r
这顿饭吃得不错,向凯素来懂得韩雪瑶的口味,点的都是她爱吃的,色香味俱全,两人偶尔说说闲话,一片轻松愉快的氛围。r
向凯正帮着韩雪瑶舀汤呢,却有人敲门。r
进来了三五个人,韩雪瑶皱了皱眉。r
和上午遇到的那几个年轻人不同,虽然一看都能分辨得出是公子哥,可面前的这几个油头粉面,让人心里一阵烦躁。r
韩雪瑶索性就专心喝汤,不管他们之间的寒暄。r
几个人一边恭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韩雪瑶,向凯不耐,“什么事？”r
“向少,今天我生日,楼下一层都被我包下来了,要不,赏个脸？”其中一个人看向凯的态度,陪笑着说。r
韩雪瑶听了暗自摇头,“江南”一个包厢就是普通人几个月的工资,若是包下一层……r
“呦,这么大手笔啊!”向凯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韩雪瑶,随口应着。这宋聆虽说有点家底,可这么败下来,垮掉也是迟早的事情。r
另一个人打趣到,“这不女朋友都来了,一个包厢放一个呗。”r
“你说我干什么,自己还不是享着齐人之福？”宋聆听了,自然不爽快,“这一次那小演员味道怎么样？”r
越聊越过,向凯皱着眉,“我这还有事,就不下去了,改天把礼物给你补上。”r
见向凯脸色不对,连忙摆手,“礼物怎么敢当,既然向少没空,那就算了吧。”说完,几个人脚底抹油,溜得倒快。r
小心翼翼地坐在韩雪瑶旁边,见她依旧喝着汤,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一些下来。韩雪瑶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这几个人,她肯定不怎么待见。r
“你们都是这样的？”韩雪瑶突然这么问了一句。r
“什么？”r
“没什么……”韩雪瑶放下勺子,“我去一趟洗手间。”r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神色灰败,韩雪瑶只觉得一阵阵讽刺。这个世道不就是这样吗？多少年前就已经知道了,可现在为何又觉得不干不净起来？r
当男女之间的关系,抛却了爱情,只剩下赤\裸\裸的情欲\时,简单点说来,不过是周瑜打黄盖,各取所需。r
将身体摆在一个和商品同等的位置,交换来的金钱、名利,似乎变得理所当然。青春,美貌,只是手中的筹码而已。r
什么梦想,什么平等,最后或许压根抵不上一张金卡。r
这些高干子弟,只把这些当做一场游戏,有人上钩,他们乐得奉陪。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r
可现在韩雪瑶只觉得一阵凉意,缓缓地渗入每一个细胞之中。虽然早有准备,可还是会觉得难过。r
成长是什么？就是面对真实世界的残酷。r
那么,向凯呢？他以前又玩过多少场类似的游戏？比起那些人,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r
人心这东西,最可怕,也最温暖。r
他们之间的隔着的,并不是一句“爱情战胜了一切,从此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就可以解决。r
向凯或许是王子,可她绝不是公主,甚至连灰姑娘都称不上。若非要找个名号,也许是城堡里的皇后吧,足够残忍,无论是对他人,还是对自己。r
出了洗手间,韩雪瑶一眼就看到等在外面的向凯,目光带着点惴惴不安。r
韩雪瑶突然就笑了,“走吧。”r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