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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两次约会(1)


  忙碌是洛可可生活的主旋律,特别是周一上午。当她在会议中途接到徐泽凯的电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她在酒吧和卓远提起徐泽凯的时候,真心以为两人不可能再有交集。她当时装作不懂他的暗示,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落荒而逃,就连最后离开都没有特意找他道别,她也委婉地表明态度自己决非one night stand的人选。所以,当她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是他时,颇感意外。

  “可可,我是徐泽凯,昨晚我们聊过天。”他的声音轻松愉悦,好像压根不记得后来她的不告而别。

  “呃,你好!”项目组成员正眼巴巴地等着她部署这周的工作,她没时间与他闲聊,而且也不想让别人知晓这通电话,“你找我有事?”

  电话里传来他轻轻的笑声,她猜想自己的问题一定很蠢。“快中午了,我刚好在你公司附近,一起吃顿饭吧。”徐泽凯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邀请她共进午餐。

  洛可可看了一眼电脑显示的时间,差不多11:45了,怪不得扫过去一个个全都面露饥色:“我还在开会,不知道还要多久结束。”她只是想推拒他的午餐邀约,不料此言一出坐着的一干人等立刻抗议,让洛可可不得不竖起食指要他们噤声。

  “没关系,我在大堂等你。”不待她出声反对,徐泽凯先挂断了电话。

  事已至此,洛可可只得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会议,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座位放下笔记本,拿起背包冲到洗手间快速整理了头发和裙子,然后硬挤进塞得满满的电梯下楼。说实话,整个过程她的心情都可以用“雀跃欣喜”四字形容。

  是的,尽管洛可可绝不会坦率承认,但这的确就是她一直在等待的电话。

  洛可可几乎第一眼就找到了徐泽凯,他坐在正对电梯的沙发上,悠闲地阅读杂志。她调整了呼吸,沉着地走过去。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她的声音让徐泽凯抬起了头,他立刻合上杂志起身,微笑道:“你比我想象中快多了,我才刚读了第一段。”

  他是个善解人意的体贴男人,关于这一点毋庸置疑。利用徐泽凯把杂志收进公文包的几秒钟,洛可可偷偷打量着眼前玉树临风的男子:今天他穿着淡蓝色长袖衬衣和浅色的长裤,整个人透着一股清爽的气息,仿佛还没走远的这个夏天。深蓝色的领带绘有简单的几何图形,时尚且低调。

  “可以走了吗?”徐泽凯彬彬有礼地打断洛可可的注目礼,她脸上一热,觉得自己就像个可怜的花痴,逊得要死!

  “我们要去哪儿?”她的午餐时间控制在一个半小时以内,但通常洛可可都是在大厦一层的便利店买份便当或三明治果腹,半小时绰绰有余。

  他挑起眉斜睨她,笑道:“怎么,担心我把你卖了?”

  他的玩笑话缓解了她的紧张。洛可可已经很久没有像样地约会过了,她完全不了解当下哪些话属于初次约会的禁忌,唯恐一不小心惹得徐泽凯不快,因而局促不安。他适时令她放松下来,也有了开玩笑的兴致:“这算提醒,还是暗示呀?”

  “忠告。”徐泽凯似笑非笑,暧昧地眨了眨眼,“其实男人都很危险。”

  洛可可嫣然一笑:“那我真得要把它当作忠告了。”

  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轻松愉快,正午的阳光照射进来,照得他的头发闪闪发光。洛可可微仰起头看着这个过分耀眼的男人,无论他带她去哪里,她都愿意。

  工作日的午餐时段,徐泽凯自然不可能带洛可可去做任何限制级的事情,也没有足够的时间等待大餐一道道上,他请她吃的是意式简餐。

  餐厅位于黄浦江畔的滨江大道上。徐泽凯选了露天的位子,两人相对而坐,在徐徐微风中欣赏无敌江景。

  阳光很好,泛着粼粼波光的江水不紧不慢地拍打着堤岸,传入耳中的涛声犹如一首节奏舒缓的老歌,令忙碌的人找回悠闲。

  鸣着汽笛的游轮缓慢地驶入视野再慢慢驶出,在江面留下壮阔的波纹证明自己来过又离去。对面便是举世闻名的外滩,阅尽历史沧桑的万国建筑群依旧沉默地旁观现世红尘,在不同的相机里安静而永恒地存在着。

  洛可可托着下巴眺望外滩,就算是工作日,观景台上仍然熙熙攘攘。记得有一次去客户公司被堵在半路,她还向当时的销售抱怨工作日为何有那么多人在路上闲晃,对方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这就是上海”,似乎人多就应该是这个城市天经地义的形象。她后来看到了统计数字,2013年上海的常住人口总数已经突破了两千万。洛可可在那时有过一丝焦虑:如果两千万人她还是找不到能嫁的那一个,接下来难道要拓展上海以外的市场?她可没做好背井离乡的准备!

  而今,她坐在滨江大道,面对着一个英俊体贴的男人,感激上天终于在她快被密室困死时打开了一扇窗。

  “上海给我的感觉很像法兰克福。几年前在那里工作,我经常沿着美因河走,怀念自己的故乡。”徐泽凯的视线停留在对面的海关大楼,“等我真的回来了,我又常常来这里怀念法兰克福。”他笑笑,慵懒的声调里透着一股性感,“也许这就是人的劣根性,永远不珍惜已经拥有的东西。”

  “现在开始学习珍惜不就好了嘛。”洛可可歪着头看他,脸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就像系统bug,回避只会让它永远在那里。”

  徐泽凯看了她半晌才轻轻叹息,意有所指道:“我太老了,只怕来不及。”

  “古人一直教导我们活到老学到老,任何时候都不会来不及。”她不明白徐泽凯言下的推拒之意,仍然一根筋地给他鼓励。

  她清澈的眼眸里全无心机,表情亦是坦坦荡荡的真诚。徐泽凯心想自己要不是遇见了单纯过头的稀有品种,要不就是碰到了欲擒故纵的真正高手。虽然他潜意识里期待洛可可是后一种人,但现实显然更倾向于前者。

  他微笑,趁着服务生将食物端上桌的机会转移了话题:“试试看这家店的招牌意面,我很喜欢,所以自作主张替你点了这个。”

  洛可可展开餐巾,随口问道:“你常来这里?”

  徐泽凯点了点头,抬手指向对面的海关大楼,笑道:“有风景,有美食,我怎么可能不喜欢这里呢?”他用一句反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在他喜欢的餐厅,品尝他喜欢的食物,有聊不完的话题……洛可可认为交往应该从分享开始第一步,属于他们的这一步令她非常满意。

  她带着喜悦的心情回到公司。在她下车前徐泽凯拉住了她的手,像个魔术师一样突然拿出一枝包装精美的红玫瑰,放进她的手心。

  “谢谢你,陪我度过愉快的一小时!”他的眼睛在闪光,嘴角勾起的弧度好看得让人心跳加速。洛可可微垂着头,生平头一次体会到“害羞”二字的厉害之处——她竟然不敢再看他。

  “谢谢你的意面,谢谢你带我去看风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像是给自己听的。

  “那我有没有荣幸继续请你吃饭?”徐泽凯抓住机会,顺势试探进一步约会的可能性。他是富有经验并拥有足够耐心的猎人,明白循序渐进才是对付洛可可这样单纯保守的女人该有的方式,进展太快反而会让她们心底生疑。

  洛可可欣喜的神情被徐泽凯尽数收入眼中,他清楚地接收到她对自己的好感,且程度不止一点点。他自负又得意地笑了起来,风流倜傥的脸更加迷人。

  她的心脏“怦怦怦”跳得飞快,甚至于有点犯恶心的感觉。洛可可偷偷咽了口唾沫,打开车门站到了车外,仿佛找到安全地带似的松了口气:“我等你的电话。”总算,她还记得卓琳一直挂在嘴边的那句“女人太主动,男人当你草”的明训,耐住性子按兵不动。事实上就算她耐不住性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追求一个男人。

  “那么,保持联系。”徐泽凯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颔首告别。

  她目送他的车绝尘而去,将装在有机玻璃盒子里的玫瑰凑近鼻子深吸口气,好像隔着包装材料也能闻到芬芳的花香那样,心满意足地笑着。

  其实女人真正为一个人心动的时候要求通常并不高,一朵花就能满足她们的期待。

  她拿着玫瑰哼着听不出调的歌儿走进办公室,惊呆了从前台小妹到项目实施部门的所有人。这天下午,大厦的三十层以惊人的速度流传开一则八卦:男人婆洛可可居然有人追!

  洛可可的周一忙碌而充实,与她成鲜明对比的是卓远的周一可没有想象中那样轻松。一大早,他就被父母在客厅的争执声吵醒,两人争吵的焦点依旧是他的不务正业。

  卓文斌是典型的出生于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的中国式父亲,传统、固执仿佛是他们身上的烙印,鲜明可见。他从心底认为酒吧是藏污纳垢之地,为卓远迟迟不肯找一份正经工作而气怒不已。陈爱华虽然同样不满意儿子的工作,但毕竟这个孩子是她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自然多了一份宠溺。她纵容卓远的任性,并且在丈夫恨铁不成钢的时候坚定不移地站在儿子这一边,是伟大母性合乎本能的选择。

  卓远躺在床上,安静地听着外面的争论。他其实早有搬出去住的念头,无奈回来之后事情太多耽搁了下来,才导致今天这般相见相厌的情形。从他高中早恋一事开始,他在卓文斌心里就和“叛逆、不孝”等等词语画上了等号,他有时候难免会思索是否父亲想要的不过是一枚听话的棋子,按照他布下的棋局走完一生。可惜世事不能顺遂人愿,在人生这场加速跑中,总有些半途弃权的选手。

  卓远的困惑在于他突然无法定义“生活”究竟意味着什么。这一颇具哲学意味的命题被他当时的女朋友蒋彩妍斥为“无聊至极”,她无法谅解卓远放弃收入稳定的工作,只因为“不能忍受无趣的老板”。他原先吸引她的率性洒脱全部成为不可饶恕的随心所欲,在现实的重重压力之下,跟着卓远这种性格的人,注定距离“买房买车结婚生子”这几大目标越来越远,蒋彩妍明智地选择了抽身。

  她很快找到后备,立刻向他提出分手,毫无半点拖泥带水。骄傲的蒋彩妍不能接受自己爱过一个loser,决绝地把卓远从她的人生轨迹中彻底抹去。

  他离开的时候,她对他说道:“卓远,其实你是一个非常自私的男人。你一直明白女人的安全感基于家庭,但是你吝啬得不肯为这个将来努力。所谓自由自在的人生,那不过是你不愿意承担责任的借口。”

  他只是不想将无法重来的人生与升职加薪有房有车这些世俗界定的“成功”捆绑在一起,怎么就沦为不负责任的代表了?假如女人都认为结婚生子必须建立在物质富足的前提上,那么婚姻这玩意儿不要也罢!

  当初卓远赌气立下不结婚的誓言,随着单身时日越久他逃得也越远,甚至于连固定关系的女朋友也不需要了。

  单身,不,或许应该说自由会让人上瘾,尤其对于射手座的男人。

  Simon说得没错,卓远对婚姻的排斥源于害怕——他害怕为了某个女人放弃现在的自己,重新回归世人认可的生活模式。

  父母各自出门上班,卓远却再也睡不着了,索性起床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网搜索符合心理价位的出租房源信息。手机提示音响起,摄影工作室的老板在微信上提醒他双休日分别各有一组新人婚纱摄影任务。他回复表示收到,心里有淡淡的讽刺,不知那些面对镜头笑容甜蜜的准夫妻会如何看待不相信婚姻的他。也许,根本没有人关心。

  他到厨房热了一杯牛奶,咬着面包回到房间,电脑屏幕上已列出所有符合他要求的房源。卓远一条条看下去,视线忽然定格在其中一条记录上。

  地址他再熟悉不过,过去的那个双休日他已三度大驾光临。想到某一天洛可可下班回家发现他就住在她的楼下会有的惊诧反应,卓远不由得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他竟然觉得这并非不可行。

  他打电话给中介约了去看房的时间。挂牌出租的房子和洛可可家属于楼上楼下的关系,房型肯定与她家一样,他最多也就去检查下装修情况。

  卓远又想起了昨夜临走时的对话,他不知道背后的洛可可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可是他感到有些悲伤。

  华灯初上,拉开夜上海的帷幕,卓远在Simon的酒吧里。工作日的第一天客人较周末稀少,整个酒吧加起来还不及周五的三分之一,他乐得清闲。

  酒吧驻唱乐队的几个孩子都是95后大学生,梦想着参加达人秀节目一炮而红。主唱Eva是个娇小的女生,身高不足150厘米,因此不管多冷的天,标配永远是黑丝袜加“恨天高”。第一次听她唱歌的时候,卓远想象不到那么小的身体竟能飙出可媲美玛丽亚·凯莉的高音,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除Eva外,乐队还有一个女孩子。不过仅从外表判断,这个叫作Ruby的鼓手给人的第一印象绝对是男生,反正卓远没见过哪个女孩像她那样留板寸。舞台上的Ruby总是背心皮裤戴骷髅头项链,在表演间隙常常用一长串激烈的鼓点再次引燃全场,她和Eva俨然是这支乐队的灵魂。

  Simon和卓远曾经八卦过Ruby的性取向,两个女生之间的暧昧令人浮想联翩。不过即便她们真的是一对,又与旁人有何关系?

  卓远看待旁人的故事永远理性、客观,唯独洛可可令他三番两次失控。他心不在焉地擦着酒杯,直到Eva坐到吧台前伸出手在他面前来回晃了几次他才回过神来。

  “叔叔,你有心事。”尽管卓远和Simon只比她大了六七岁的年纪,可是仗着堪比初中生的个子和娃娃脸,Eva总是用“叔叔”这个称呼调戏他们。她眨着一双画了烟熏妆的大眼睛,满脸纯真地看着他。

  “唉呀,这都被你发现了。”卓远嘴角一挑,桃花眼开始放电,“喂,初中生不能进酒吧哦!”

  小女孩夸张地尖叫,双手捶着桌子作痛心疾首状:“叔叔你不可以这样残害少女心啊!不负责任地乱放电后果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