幂诺的身体几乎是从那张凳子上弹起来的。
“看来我的这个小徒弟还是很害羞嘛……”
看到他的这个样子后，原本表情诡异的菲斯克终于失笑了起来。
“这样的话，你以后又怎么接受得了女孩子的亲热？”
“刚才再敢越过半公分的话，”
这时菲斯克才注意到，一条细长的线正渐渐的从他的颈边滑下。
“我发誓，您的头会马上掉下来的。”
某人黑着一张脸的说道。
“你果然还是不太喜欢这样的叙旧方式。”
收敛起笑容后，菲斯克开始缓缓的问道。
“不过……”
眼前的人忽然又失去了踪影。
“你确定你真能办得到吗？”
“！！！”
等到幂诺反应过来的时候，菲斯克便已经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站在了他的身后。
带着着些许慵懒的表情，他很理所当然的向着幂诺摊了摊手心。
“你赢了。”
就像是早已熟悉某个游戏的规则，面无表情的幂诺想也不想，直接的便把一个金币塞到了那个少年的手里。
“你和她，”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菲斯克淡淡的问道。
“过得还好吧？”
“……”
幂诺的表情先是一怔，然后沉重的摇了摇头。
“我发现最近，竟然有点迷惘。”
话落的瞬间，眼前的菲斯克却嗤笑了一声。
“自己决定的路就不应该迷惘啊。当初那颗能与你的心产生共鸣的‘塑梦结晶’还是你不听劝阻、一意孤行替她移植过去的。你就不怕让那结晶代替了心脏才能活动的她，知道你此时的想法吗？”
“……”
“同样的，‘血织塑造法’虽然是成功了，”菲斯克偏过了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可是这也意味着你有一半以上的内脏都已经被侵蚀掉了。”
“这样的付出，换回来的却只是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偶，值得吗？”
“……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去争取我想要的，至于值不值得，”看到那张嘲笑的脸孔，幂诺的口气忽然就变得尖锐了起来。
“就算是您，也没有资格给我定论。”
“人偶......也是会有心的。”
菲斯克开始把玩着那挂在胸前的银色十字架，仿佛漫不经心的说道。
“当初我传授你人偶之法时，不是已经教会过了你这么一个道理吗？”
“或许你没有想过，”
就在那一刹那，幂诺清楚的看到了少年唇角的那一抹残忍的笑容。
“如果有一天‘她’回来了，那现在的这个她又怎么办？”
“……或许你说的对。”
幂诺垂下了头，没有人能看到此时他那已经逐渐变得模糊的轮廓。
隐约有种代替了悲伤的东西开始渗透在了地上。
“但看着唯一重要的亲人在面前逝去，难道我就什么都不用做吗？”
“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是没有必要招唤回来的，”无视他的表情，菲斯克一字一句的说道。
“即使回来了，她也未必是原来的她了。”
说到这，他的声音慵懒，却不紧不慢，越发的清晰。
“你用织血塑造法制造了一具和她一模一样的躯体，然后又再用身为生人的自己而作为媒介的发动了‘唤灵法阵’，触犯了这两大人偶师禁忌的你，到头来又如愿了吗？她的灵魂还不是照样的徘徊在那虚无的轮回之境。”
“而你面前现在的这个她……”菲斯克看了他一眼，然后表示无可救药的摇了摇头。
“不过就只是一个继承了你部分灵魂的人偶娃娃罢了。”
“既然如此，”仿佛已经厌倦了他的说教，幂诺猛然的抬起了头，愤怒的低吼道。
“您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那本书借给我？”
“呵……”
时间仿佛静止了。
幂诺的质问只换来了那个少年的一声冷笑。
但就在那一刹那，就算是再怎么了解他的为人，幂诺也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隐匿的杀机。
身体忽然不由自主的晃了晃，紧接着，我便听到了从楼上传来的，那刺耳的爆炸声。
“……哥哥。”
我不禁担忧的叫道，目光便再也无法从那阁楼上移开。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呼呼作响的风正不断的摩擦着幂诺的脸颊。骇然的表情，还未从他的脸上褪去。
他的身后早已没有了墙，取而代之的只有一个夸张的洞窟。零星的瓦片，正渐渐的从旁边滑下。
而那个少年带着手套的拳头，正落在离他右脸上，半寸的地方。
“你是觉得我穿成这么斯文就可以好欺负了，是吗？”
他在幂诺耳边低语，唇角带着一抹挑衅的笑意。
“又或者，你可以再试着杀我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