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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⑧挂壶寒柯


  主线之一完结篇,敬请各位读者收藏、阅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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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金陵,两人即前往苏州。白玉楼欲在回海之前,先去探望川江夜和凌尺素,因为尺素花的话,白玉楼有些担心。

  素明月笑问,“尺素姑娘?”

  白玉楼点头道,“是啊,不是说过了么?啊,你…”

  “我还是我。”素明月没料到小小一个玩笑竟会让白玉楼如此错愕,很复杂地笑了笑。

  白玉楼有些尴尬,道,“不知道堂妹会不会也在?”

  素明月摊摊手表示不知,又问道,“你知道西尺巷怎么走么?”

  白玉楼笑道,“你为什么要摊手,跟你很不协调。”

  “想让你笑啊。”素明月道。

  白玉楼谢过,又道,“我们可以问路。”

  果然一问便有结果,似乎那是一条很著名的巷子,“你们去那里做甚?”

  白玉楼道,“在下的一位朋友住在那里。”

  “什么?你说什么?”那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公子,你的朋友一定是跟你开玩笑呢,西尺巷荒芜已久,怎会有人居住?”

  白玉楼闻言一愣,与素明月对视一眼,转跟那人道,“她不可能会骗我。”

  那人嗤地一笑,无奈中多少也有一些轻鄙,“你自己去看。”

  得了路线,白玉楼和素明月匆匆赶到西尺巷,眼前却真的是一片荒芜,空空荡荡。这让白玉楼有些喘不过气,也让猛然想起方才素明月的疑问,“尺素姑娘?”

  “不会的。”白玉楼暗自否认,即又问道,“妹妹,那天你也看到堂妹了,对么?”

  素明月不知道白玉楼为什么这样问,显得莫名其妙,“当然了,我们比剑,随后你追着尺素姑娘出去了,怎么了?”白玉楼摇摇头,素明月又道,“你是不是记错了?”

  白玉楼否认,“不会,我的记性向来很好。”

  望着荒芜之地,一种藏在杳然深处的情绪袭上心头,白玉楼几乎要忍不住,却在此时,突然有人声在身后传来,“堂兄,你来这里做甚么?”

  白玉楼闻声浑身一荡,和素明月一同转过身来,映入眼帘,一人嘴角微抿,浅笑勾人,不是尺素花却又是谁?白玉楼只觉从心头涌上一股不知其状的情愫,不由得一个箭步冲出,一把抱住尺素花。

  尺素花突然被抱住,倒是少有地感到惊讶,但也没甚其他感觉了,当终于等到白玉楼把自己松开,依旧含着浅笑道,“堂兄,你如何哉?”

  “没事。”白玉楼连忙擦了擦眼睛,“妹妹,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尺素花那风轻云淡的神情似乎永远不会变,“堂兄,你我相隔甚远,又都行踪不定,再难相见也是正常,堂兄本该有此觉悟,怎似这般?”

  白玉楼破涕为笑道,“让妹妹见笑了。”

  “倒不至于。”尺素花并未有一丝涟漪,忽道,“噢,怪哉,你既然到了苏州,却为何不到我家,反倒来此处闲逛?”

  白玉楼闻此一言大为惊讶,扭头看了看素明月,却发现素明月忍俊不禁,即又扭过头来问道,“此处不正是妹妹的住家么?”

  尺素花嘴角一弯,笑道,“这里像是人住的么?堂兄,我很像一只孤魂野鬼么?”

  白玉楼犹是不信,“不正是那日妹妹说的,住在苏州西尺巷?”

  尺素花却道,“我本想说我说的是东尺巷,但是堂兄的记性向来很好,那必然是我口误哉。”这话若是由一个满脸揶揄之色的人说出,揶揄的效果可能反而减少,尺素花若无其事的浅笑,低低的口吻,全无揶揄之态,却反而让这句话极尽揶揄之意。白玉楼只得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尺素花便又道,“东尺巷要如此走,你们去吧。”

  白玉楼奇道,“妹妹不一起么?”

  “我不太适合那种场面。”尺素花的浅笑,在此时更让人捉摸不透。

  白玉楼和素明月从东尺巷出来,身边跟着尺素花。

  白玉楼笑道,“堂妹不是说不适合么,怎么又来了?”

  尺素花摊摊手道,“好奇啊。”

  白玉楼哈哈一笑,跟素明月道,“妹妹,你看她摊手,就很协调。”

  素明月忍住笑道,“要分得这么清楚么?”

  白玉楼但笑不语。

  尺素花送了一程又一程,白玉楼终于开口,问尺素花还要送多远,尺素花笑道,“我送你们到海边,如何?”

  三人到了海边,却见已有一人在准备木槎以及酒水粮食,近前招呼,那人抬头看时,素明月一眼便认出了眼前之人,颇感惊喜道,“孟前辈!”

  不错,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冉红裳口中“人间四灵只馀一,八月浮槎自来去”的只余一——孟灵冲。

  孟灵冲看见一个陌生姑娘对自己口呼孟前辈,却是淡然,“在此偏静之地被人认出,是鄙人的荣幸,想必姑娘便是三奇之一的书奇——冉红裳冉姑娘吧。”

  素明月回道,“晚辈素明月,仰慕前辈已久。”

  孟灵冲认错了人,朗笑自嘲,“早就听说书奇有个更厉害的姐姐,今日相见却不知了,还得请素姑娘莫要见笑。”

  “前辈赞谬了。”素明月介绍身边之人,“白玉楼,尺素花。”

  白玉楼便也抱拳一揖,道,“小生见过前辈。”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叫我阿叔就好。”孟灵冲笑道,“你们也要出海么?若是的话,不如同行。”

  白玉楼道,“妹妹是来送行的。”

  孟灵冲看向尺素花,尺素花浅浅一笑,一揖道,“这位阿叔可千万不要听他的,我也要出海。”

  白玉楼大奇,“妹妹,你…”

  “诶,”尺素花伸手一拦,“你放心,爸爸妈妈不会担心的。我跟你说,我有一次出门一年多才又回到家,妈妈拉着我的手跟我说很担心我,但爸爸却跟妈妈说,‘尺素,你不用担心某某,她不是凡夫俗子’,妈妈果然就不担心了。也是在那以后,我出门都很自由,不须叮咛嘱咐。”

  白玉楼上次听到的话不是这样的,不免怀疑道,“是么?”

  尺素花笑道,“当然是,何况有阿叔同行,你担心什么?”

  孟灵冲见尺素花一直浅浅笑着,似乎无论面对何种情况,她都胸有成竹,笑道,“尺素姑娘自有主见,玉楼,我看不必多虑。”

  白玉楼看看尺素花,笑道,“好,那咱们一起去拜会拜会澹台遗迹前辈。”

  孟灵冲闻言颇有些惊奇,“你认得遗迹?”

  素明月此时道,“仙人有待乘黄鹤,海客无心随白鸥。海中央的倾海楼,传闻出自澹台前辈的手笔,楼主名唤倾海楼。但据晚辈所知,澹台前辈即是倾海楼,而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天匠——楼无楼。”

  尺素花听到楼无楼的名字,似乎更比白玉楼和孟灵冲更波动,看着木槎道,“我们乘着木槎过海么?”

  白玉楼笑道,“有何不可么?”

  尺素花闻言看了看木槎上的酒桶和粮食,笑道,“看来我要大开眼界了。”

  四人登上木槎,木槎渐渐行到海深处,只见孟灵冲长啸一声,不刻间便有一头鲸鱼游至木槎底下,负木槎于背上,即乘风破浪而去。

  尺素花暗暗惊叹,却依旧保持淡然,“原来真的有骑鲸术。”

  白玉楼笑道,“妹妹若想学,为兄可以倾囊相授。”

  尺素花欣然求教。

  孟灵冲想着素明月的话,忽尔问道,“素姑娘怎会知晓得如此清楚?噢,还未请教三位出身来历。”

  素明月答道,“家父冷花儿,母上南宫水。”

  白玉楼和尺素花也报上家门,孟灵冲听着这些熟悉的名字,动容道,“此番回到中原,不久前我碰到了答…剑绝秋水,却不知他为何…”

  孟灵冲没有继续说下去。

  素明月道,“前辈八月浮槎,从未有过偏差,而今时今日,早已不是八月,原来遇到了剑绝前辈。”

  此话再提,已是数月之前。

  闻人秋水和姚千羽按照冉红裳所画路观图指引的方向,出了花城,即往西南方向行去,他们没有找到落叶门,却碰到了云游的孟灵冲。

  孟灵冲虽然认出闻人秋水即是丘答伊,却发现丘答伊已不认得他,因为他叫出“答伊”二字时,闻人秋水的回答竟是,“阁下也认得我?”

  孟灵冲彼时愣了好久,询问过后,才知闻人秋水忘记了很多事,两人不谈旧事,只结伴而行,一路痛饮。

  闻人秋水与孟灵冲邂逅,此番际遇,让他更觉迷惘,回到秋水山庄后便着手准备去梦落之山赴中秋之约,当然也带着由三千桐转交、谢飞絮书写的字条。

  来到梦落之山,闻人秋水意外地发现谢飞絮也在,不觉一喜。谢飞絮在与名逝烟一会后又折回梦山与谢猗共度中秋,而且她早就知道闻人秋水也会来。诚如前文所述,中秋过后数日,谢飞絮离开梦山返回习园,另外闻人秋水也欣喜地得到了一项允诺——谢猗答应谢飞絮允许闻人秋水留驻梦山,不必一年一会。

  过了一段时间,白玉楼和素明月来到梦山取土,谢猗也答应了。白玉楼并非随意的举动令谢猗有些好奇,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

  “能在此邂逅故人之后,甚慰。”

  白玉楼回忆着这数月来的经历,不禁长吟,“提壶挂寒柯,远望时复为。吾生梦幻间,何事绁尘羁。”

  孟灵冲闻此数语,一时心潮汹涌,转身挥指一弹,一滴泪未及流淌,便飞出木槎,消失在海天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