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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四章 失踪的救援队(2)


  江文山经历了许多次生死,很少有人或事能把他吓住的,但这一次,他却像看到了魔鬼一样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但眼前这人非但不是魔鬼,反而是他极其熟悉的人,甚至说是他一辈子印象最深,最无法忘记的人----在越南战场上为了救自己一命而牺牲掉的段俊风,当年还是他亲手含泪将他埋葬的,可今天,却又在这远隔千里之外的大兴安岭又遇上了他,江文山的大脑一下子懵了,这完全无法解释的一幕出现在了眼前,难道当年他没死吗?还是说眼前这人不是那个舍命的兄弟?一下子,脑袋里涌入了一个又一个无法解释的问题,但就在这一瞬间,江文山感到好像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有一双手在冥冥之中操控着一切一样,忽然间背后冒起了冷汗。江文山真的很想上前确认这人究竟是不是段俊风,但还没迈步,却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刚刚眼前这人眼光射过来时,他看到的是陌生和戒备,没有丝毫老友重逢的喜悦感,在这一瞬间江文山脑中闪过一丝不详的感觉---这个人不是段俊风,即使长得一模一样。短短的片刻之间,江文山的内心经历了好似几百年也不会经历的变化,但复杂的内心变化却丝毫没有表现在脸上,一切的一切都深深藏在心里。江文山暗自平复了一下内心,这时候刚刚那个被救的人也走了过来,眼神里带着疑惑与戒备地望着江文山等人,但还是道了声“谢谢”。刚一开口,江文山内心又是一震,这声音,与段俊风一模一样,但不知为何,江文山心里却感觉这人绝对不是当年的段俊风,可这一模一样的长相,一模一样的声音,却让他实在是想不通,但犹豫了一下后问道:“朋友是干什么的,怎么会在这大山里遭遇上狼群?”那个人一脸惨白的看着众人,正欲开口,江文山忽然察觉到什么,才不好意思道:“实在抱歉,忘了你还有伤。”说完叫来了周小和,麻利地帮这个人包扎了伤口,那人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下,开口道:“我是鄂伦春人,叫克库迪,与族人上山打猎,遭遇了狼群,被冲散了,周围只剩我一个人,被狼围攻,打死了一匹狼,但受了伤,多谢同志你们救了我。”在看了看江文山等人身上的军服之后,这人的戒备心放松了不少。江文山一下子思绪又乱了,鄂伦春人,段俊风也是鄂伦春人,只是改了个汉名,这一下,江文山忽然觉得这个人就是段俊风,可又不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通,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难不成是孪生兄弟?可他从没有听段俊风提起自己还有个兄弟,但抱着复杂的内心,江文山还是开口问了一下,但这一句,却将克库迪惊的呆住了,但他瞬间反应过来,连连摆手说道:“没有没有,我没有兄弟姐妹。”虽然他极力否定,但不自然的表现,全让江文山看在了眼里,但就在这时,忽然一丝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但他没有多说,马上吩咐所有人在柱子与六爷的带领下继续前进,尽量早和谷爷等人汇合。停滞了十多分钟的队伍,再一次全速前进。江文山走到克库迪面前,将进山的目的讲了一遍,然后问道克库迪的打算。克库迪犹豫了一下,决定跟着大部队一起,寻找自己的同伴。但就在克库迪站起身的那一刻,江文山心中也升起了一丝无名的恐惧,但也是转瞬即逝。为了以防万一,江文山暗中高度戒备着克库迪,总觉得他的出现有些蹊跷,但究竟蹊跷在哪儿,却又说不上来。部队不断的向前,江文山虽然外表看似平常,内心却一直在思考这进山以来所有怪异离奇的所见所闻,想着走在队伍后面的这个克库迪,内心的疑惑更深了。所有人都没有叫苦叫累,硬是在这大山全速前进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全连才停下脚步安营扎寨。江文山安排了一下晚上的岗哨,然后就叫来了王伟,看了一眼远处的克库迪,小声道:“给上面发报汇报情况,内容如下。”在王伟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王伟敬了个礼,转身离去了,就在这时,六爷走了过来,看了一下四周没人,脸色凝重地说道:“我仔细看了今天所遇到的标记与行进的路线,大概能猜到他们是去了哪儿。”江文山在心里暗自佩服六爷这大山里几十年的经验,问道:“那最快要多少天能追上他们?”六爷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道:“估计,遇不上了,我今天一直没有说,是因为外面人多,怕影响军心,今天一共碰到了七个标记,但每一个标记都不一样,说明刻标记的人一直在更改,但我们向来都分工明确,留标记的始终只有一个人。”江文山心中一惊,立刻问道:“您的意思是他们人员一直在减少?”六爷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道:“可能是人一直在少,也有可能是都伤的很重。”江文山不再说话,但心里已经明白,六爷话没说出来,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谷爷们肯定遭遇了什么,一定是减员了,但一路看来,却没有丝毫的战斗痕迹,就连平日满山的狼嚎也没有,仅仅是就下克库迪时杀死了五匹狼,这的确有些蹊跷。谷爷是这大山里数一数二的猎人,他带着的也是极优秀的猎人,在这大山里,没有什么可以伤到他们,即使是遇到大狼群,也可以安然无恙,可六爷所说的,也是事实,江文山头脑中一下子闪现出了许多画面,却不知为何,总是无法连贯起来,总觉得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六爷不再说话,走过去与柱子们商议明天的事宜,江文山一个人独自默默地看着克库迪,就着月光,看见他从背包里拿出了干粮,正自顾自的慢慢吃着,吃了两口,又伸出左手拿出了一个军用水壶拧开来喝,就在这时,刚好月光照到了他的左手,在月光下清晰的看到,他手上有一个伤疤。在这一瞬间,江文山大脑中所有的疑惑瞬间好似解开了,这人就是段俊风,但不是当年的那个段俊风,他手上的伤疤就是当年在战场是留下的,不可能是别人,至于他为什么死而复活又或者当年他根本没死,这些依然是未接之谜,但从内心深处的直觉可以肯定,克库迪,又或者说段俊风,没有恶意。而刚刚好似漏掉的细节,就是救人前的那一声枪响,那枪声没有找到来处,而在救人之后也都没有仔细去追查这一点,原来枪声其实就很近,就是从头顶上传来的,所以听不到方向,因为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没有人会在意到头顶上有什么,人的下意识都是去看四周。

  江文山想通这一点的一瞬间,已经感觉到大事不妙,立刻大声喊到:“全体警戒,注意头上的树!”

  所有人在听到他的高声呼叫之后,立马进入了战备,所有人都拉开枪栓对准了头上的一棵棵大树,但在繁茂的树叶里,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几个树木稀疏的地方有一丝月光透过,但戒严了十多分钟,依然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没有人敢放松下来。

  就在所有人紧紧盯着树上时,克库迪悄悄走向了江文山,先是示意别出声,接着拿出猎枪,瞄准了一棵树说道:“我能感觉到这棵树上有东西,我一开枪肯定会惊动其他的,一旦有动静你立刻下令所有人开枪。”江文山点了点头,向所有人示意,然后也举起了枪。

  克库迪一扣枪机,只听一声枪响,一声闷哼,一个黑色的影子应声而落,所有人顿时都惊的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个黑影挣扎了几下,慢慢站了起来,就着稀疏的月光与火把的光芒,出现在所有人眼中的,竟然是一个穿着人衣服的怪物,长着一只狼头,露着尖尖的獠牙,一双血红色的双眼在黑夜中散发着死亡的光芒,脸上的白毛隐约可见,它竟然一只手捂着肚子上的伤口慢慢向前移动着,肠子已经流了出来,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慢慢向前移动着。克库迪又开了一枪,那个狼型怪物终于倒在了地上,抽搐了一下不再动弹。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震住了,但就在那个怪物倒地的瞬间,一棵棵树上都传来了一阵阵窸窣的声响,江文山一声大喊:“开火!”几十只枪立刻喷出了刺眼的火光,伴随着一个个怪物被击落,一股带着血腥的恶臭弥漫开来,但那种怪物太多了,一排子弹打完,头上树叶里的声音丝毫没有减少,而且由于战士们换弹的间隙,不少怪物竟然从树上跳了下来,开始疯狂的冲向战士们,渐渐的,已经有不少人倒下了,危急关头,江文山大喊一声:“所有人拿起火把。”果然,在冒着火光的火把面前,那些狼型怪物停止了疯狂的冲击,速度慢了下来,不少又回到了树上,潜入了黑暗之中,在这短暂的空隙里,所有人帮助受伤的人包扎了伤口,但就在这时,刚刚被打死的怪物竟然又一个个挣扎着站了起来,喉咙里还在咕咕的发出一种诡异的声音,正在所有人准备开枪时,那一具具狼尸再一次倒了下去,然后就开始冒着磷光自燃,不到五分钟,已经只剩下了一件件破烂的衣服,一具尸体也不剩。

  没有人能解释这短短的一刻钟所发生的事,更没有人愿意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但来不及多想,短暂的修整,江文山立刻下令增加篝火,多点火把,尽量增加光线与温度,很明显这种怪物怕火。

  这时江文山叫来了六爷,克库迪两人,准备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六爷一言不发,因为在半个月前狼群袭击村子时,这种怪物已经遇到过了,只是没有这么多,但对于其来历,起源,没有丝毫的头绪。

  正在沉默间,克库迪开口道:“今天咱们遇到的,应该是传说中的狼人,在我们族里的传说中,有过相关记载,但从来没有人见过,只知道这种东西存在于魔鬼的传说中,没想到真的有这种东西存在。”

  江文山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陷入了迷茫,克库迪究竟是不是段俊风,但还没来得及多疑惑,一声凄厉的长嚎划破了夜空,紧接着一声声惨叫传来,江文山刚刚端起枪,一个黑影窜了过来,一把将他撞倒在地,没来得及开枪,只能下意识拔出了匕首,可此时已经晚了,那只狼人一口就紧紧咬住了他的右手,只觉一阵剧痛,右手已经被活活咬了下来,江文山被狼人死死的压在地上,眼见着那张血盆大口已经伸向了脖子,江文山拼命使出最后的力气大叫道:“通讯员,电报!快跑……”

  当天晚上,远隔几百公里以外的沈阳军区第二兵团电报室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里的寂静,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手里拿着一份电报,颤抖着双手,眼里含着泪,望向了远处的大山……

  一九八一年十月,一支四十七人的救援队与六名猎人在搜救时失去联系,事后军区先后派出六批人员寻找,没有任何踪迹,甚至一次派出了一个师在大兴安岭展开了拉网式搜查,但依然没有丝毫消息。

  一年以后,大兴安岭狼群袭村事件所有相关档案全部被一个组织调走,从此再也没有人提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