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鑫老人原本佝偻的身体一点点地直了起来,身上展现出了一股化劲高手的气度。
他的眼眶有些凹陷,眼神漩涡似的就要把人拉到过去的回忆中。从怀里拿出一张破旧的老相片,他的眼神中出现了些许的迷雾,就像有什么心事就要向外吐露出来。
他用带着心痛、懊悔和自责的语气对张坚讲述了当年的往事,一段与魔灵药剂纠葛相关到了现在的往事:“你知道吗,我是武术世家出身,这祖传的傍身技就是猴拳。这在当年中国大地上很是常见,华夏几十年的战火翻飞,在当时没有武艺防身的人早就曝尸荒野了。新中国成立以后53年,国家把猴拳列为全国性武术项目。我们家当时就以教授猴拳为生,虽然没有什么大富大贵但是生活也算是过得平淡安逸。”
“那一年78年我三十岁,正好遇到了国家改革开放的好年头。前半生我在家乡教授拳法,但是我们都知道练武之道要增长见识博采众长,就要做到读万卷书行百里路。于是我就趁着这阵东风在中国大地上四处乱逛,希望可以找到通往化劲的大门。”
“几经波折,历经艰辛,最后让我在峨眉山原始深林里找到了突破的契机。大概是88年的冬天,那一年峨眉山的原始森林里下着鹅毛大雪,我像一个野人一样在山间一个废弃的熊洞里过夜,那时候还没有什么户外烤炉之类的东西,我就只能瑟瑟地呆在雪洞里不敢出去,外面的下的雪实在是太大了。”
“突然间洞外传来一声枪响,我猛然间从迷迷糊糊的梦中惊醒,一个付身趴在洞口的雪地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这时候几辆破旧的吉普车‘嘟嘟’地开到了我所在的洞口外面,车上陆续地下来了几个拿着猎枪的家伙。他们外面穿着绿色的军大衣里面却隐约看得到是医生用的白大褂,说他们是偷猎者吧也不像。他们下车来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突然我的身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耸动,我扒开雪一看,这是一只瘦小的藏猕猴。它的毛发没有一点光泽,浑身蜷曲着显得十分的萎靡,只能泪汪汪的大眼睛牢牢地哀求着我。或许是有缘吧,我毕竟也是练得猴拳,所以我决定救下它。不知道怎么惊动了外面的那群人,他们一下子发现了我所在的洞穴,于是几个人就把我团团地围在了洞口。因为练武的关系,我三下五除二地把他们全部撂倒在地,正准备把他们绑在树上的时候,其中一个男人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只蓝色的药剂喝了下去,一瞬间他的力量大增,居然和我这个练几十年武的家伙打得有声有色。可惜没过几分钟他就变成一撮蓝黑色的灰烬。这应该算是我第一次接触魔灵药剂吧。”
“就是有缘,我帮那只受伤的小藏猕猴康复之后的那一年我四十五岁,人到了壮年。我本以为这辈子都没办法突破化劲了,于是就留在峨眉山的原始深林里保护当地的珍惜动物,干起了护林员的工作。后来在峨眉山野生动物保护基地建立的那一天,峨眉山金顶的云雾中有无限的佛光从天而降落到我的脑海里,冥冥之中我身体里的所有力量都显化成一颗圆满的佛陀舍利,恍惚中我好像见到了当初那只小藏猕猴在佛光中对着我友善地龇牙,就在那一刻我终于进入了化劲。当天晚上我的妻子又给我生了一个可爱的小闺女,正可谓是双喜临门,人生快意的时候啊。”
“同一年我回到家乡,当时全族的人知道我进入传说中的化劲之后全场都轰动了。老族长亲自拉下脸来邀请我,希望我可以在当地办一所武校,把我的经验传递下去,这才有了侯鑫社的雏形。后来我在武校里收了两个关门弟子,因为那时候武道世家的规矩,所以一个孩子改名叫侯明,另一个孩子也就是现在侯鑫社的社长改名叫侯化。他们两个一个机灵活泼,一个瘦弱阴沉,但是在资质上却不相上下,都是练武的好料子。侯明作为大哥,时常要照顾弟弟侯化,所以他们两个的关系从小就十分地亲密。”
“随着我的名声越来越大,整个南方地区都知道猴拳出了个化劲宗师,所以道上的不少高手络绎不绝地上门挑衅,想要得到我突破的秘密。你知道吗,我能有什么秘密可言呢,现在想想不过是灵猴的馈赠罢了。直到那一天,我记得那是一个阴雨天气,我正在祠堂里给我猴拳一门的先祖上香,而我的两个徒弟和女儿就家里的院子里玩耍和练功。一个戴着黑色斗笠的男子提着一把寒刀闯进我家,他死缠着我想要和我决斗以便突破自己的瓶颈。当时的我已经对化劲之下的人发起的挑战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就下了狠手,本来以为他会知难而退的,可我没想到的是那个男子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只幽蓝色的药剂,喝下去之后他就兽性大发,实力一下子提升到了化劲的水平。不过这样的化劲已经没有了身为武者的意志,浑身上下弥漫着强大的魔气和邪气。我由于赤手空拳迎战,所以不得不对他的兵器有所顾忌。可是没想到的是他似乎察觉到了我刻意回避的策略,于是越过了院子的高墙,冲进了我的家人所在的内院。在我惧恐下他一刀把侯明和我的女儿劈死在院子里,而当时由于侯明上前挡了一刀,所以侯化侥幸地活了下来。”
“虽然我最后活生生地把那个家伙打死了,但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在侯化的心里扎下了偏执的种子,因为这件事他开始变得越来越偏激,甚至不择手段地追求强大的力量。为了获得练武的药材,他坑蒙拐骗地去偷,去抢,甚至为了掌握更大的权势把原本仅仅是武术交流会的侯鑫社改成现在这个样子。由于他打着我的旗号,所以外面的人都卖个面子给我。这应该是我第二次接触魔灵药剂了。”
“直到十年前的一天,侯化来到我家的祠堂找到了我,希望我可以帮助他迈过化劲的门槛,但是我知道他其实只是站在炼体境的顶峰而已。没有达到圆满又如何做得到化劲,于是我拒绝了他的请求,告诫他习武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才可以达到顶峰。可是没想到的是那天晚上,我发现我放在木盒子里的《猴拳纲要》丢失了,而偷窃的那个人就是侯化。当时我就怒火中烧,来到侯鑫社的总部和他大吵了一架。之后我心灰意冷,出于愧疚就退隐了武林。”
“其实猴拳,猴拳,不仅要形似,还要神似。当达到神形合一的程度,自然可以求得大道,如林中之猴那样逍遥自在。这些道理是我在突破化劲的时候悟出来的,它们其实已经在侯化平时一点一滴的修行中,融汇贯通在他的招式和学理中去了,那才是突破化劲的关键。”
“可惜了,十多年来侯化一直忽略了在自己身边最宝贵的财富却去追求外力,还总是以为我有什么秘籍。呲!我侯鑫,当年单衣单人,身无分文地走遍华夏大地,本来就是雨里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去,又有什么秘籍,又有什么可以藏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