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夜,月明星稀,有几缕晚风微熏。如若不是我们亲眼所见,没有人会想到整个S市方圆几百公里内的地域都被一场阴湿的大雾所包围着。S220公路城郊路段交界处有四个人站在大雾之中唯一的一处缺口,四周是不断翻腾的汹涌雾气,仿佛是遮天的海浪一样想要吞噬掉他们。
张坚此时无语地白了楚骁一眼,这个无厘头的家伙。随后他发现笼罩在周身的金色佛光隐隐有不稳的倾向后,也没有过多地吐槽,重新调动神道之眼射出一道幽深的青光刺破周围的阴湿迷雾。
隔着重重的虚影,张坚上下打量着这只迈动着三足在平坦的荒原上受惊似的狂奔的雌虫,自言自语地说道:“按道理来说冥界地府辖区里的炼狱鬼物体内烙下过人道的秩序法印,相比于那些冥界的游魂野鬼胆大包天之流,哪怕是中元节内鬼门大开它们都不可能入侵人间,扰乱皇道秩序的,那么这只雌虫究竟是怎么绕开世界意识的感应来到人间的呢?”
“我说张坚,张大佬,张老大呀!这个点可是你们央视综合频道晚间档播出的动物世界,你眼里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永戒大师的佛光快要撑不住了,要是粘上空气中的那些恐怖瘴气,我们到时候可都要出丑了。您老还是想想这么解决眼前的难题吧。”楚骁搭着李进沉重的身体,肩膀就像是扛着一头上百公斤重的死猪一样感到肌肉酸疼。
楚骁要不是进行过局里的力量训练差点就想撂倒昏迷的李进,不过生者为大,他只好对着张坚加紧催促道:“我说老张,你到底想到什么办法没有呀?我可不像你们这些武疯子,肌肉男。老子妥妥的是个文弱书生,这个百八十斤重的肥肉可抱不了多久。”
“你小子就别贫了,我知道了。刚好手上新得了一个小玩意儿,本来想要给黄姑娘一个惊喜的,现在倒是可以派上用场。”张坚的手腕一翻,张开五指后掌心中多了一颗普通的小石子,看上去灰扑扑仿佛是路边随处可见的模样,形状大小相当于一块硬币。
“噗,这就是你说要送给黄姑娘的礼物?我看你不会在路边随地捡的吧。”楚骁看到张坚手里那枚灰不溜秋的小石子后深吸一口气差点没有缓过劲来,他此刻看向张坚的眼神就像村里的小花关照村东头的二傻子。
确定张坚没拿错后,楚骁仿佛化身成老婆子一样用语重心长的口气教导某人:“就这块破石头你也好意思拿出去泡妞。老张呀,不是我说你,电视剧不要看得太多,这会影响你的智商的。智商不足那可要用大量的情商来补,没有几年的摸爬滚打哪来的情商给你补呀?我们是平头老百姓,又不是娱乐圈里那某些个送心形石头表白的大明星,他们送石头那可以说是有情调,有想法。我们也学着送石头就真成别人眼里的傻逼了。”
张坚对着楚骁语苦口婆心的怪话更是差点鼻子都气歪了,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就冲他这张臭嘴张坚都想要打他一顿出气。理都没理楚骁那一副我是为你好你还误会我的小表情,张坚一抖手腕把那块看上去灰不溜秋的小石子抛向天空:“看着吧。如果比较一个人有眼无珠的程度,你小子都可比得上南墅书生了。”
“南郭书生,滥竽充数的那个?老子可不会吹竽,要当也当东郭先生,能与狼共舞可比吹箫的气派多了。”
“……”
小石子在空中不停地旋转着,原本看上去普通的外壳却像是即将孵化的鸡蛋一样,抖漏的石窍表面簌簌地脱落,如同那翡翠原石被一柄刻刀切开了表面的石衣。一道道靛青色的琉璃之光从灰白石窍内部绽射出来如同古老诗歌中描述的那样耀眼夺目。明月双泪宝光成,日照山河万朵开。
它给楚骁的感觉就像是原本一颗璀璨的明珠宝器神物自晦,幸得有识之士的明目抚尘,此刻才拨云见日,震耀世人。
石窍剥落,一颗散发着青朦朦话毫光的宝珠悬浮在张坚的掌心上,顾不得满足楚骁眼里那浓浓的羡慕之情,张坚再次抬起掌心把宝珠抛向迷雾笼罩的荒原上:“去吧,横空破雾。”
一时间青朦朦的宝珠在天空中大放冷光,直接刺破了永戒大师的金色佛光。恍若是海中新生升起的皓月,光照数十里有碧波恒天。翻腾在公路周围的粉色瘴气在青光的照耀下黯然消散,地表上连绵不断地阴气鬼雾如同见了宿命天敌一般重新潜伏进了地底深处。遥远的天外有一缕缕清冷皎洁的月光浸透下来如同离离的野火点燃了荒原上那密密丛丛的灌木林。
张坚等人靠着宝珠朦朦之光终于能够辨别公路附近的情况,S220公路两侧有着平坦宽阔的平原地貌,偶尔有山形起伏那是几处低矮的小丘陵,这里位于黄淮平原区,到处都是蜿蜒的河道和沿河的冲积地貌。
一头低俯着三只枝节状畸形腿的雌虫躲在丘陵的碎石块后面有些惊慌地逃离着青光笼罩的地方,突然其尾部喷出一团粉色的瘴气,带着微微的气旋渐渐地弥散在整座小小的丘陵上空,枯落的枝叶夹杂在其中遮蔽了张坚等人的视线。
（破雾珠:宝物名。援引《格致镜原》卷三二《南墅闲居录》:“苏子瞻尝言其先祖光禄云:有一书生昼坐簷下,见大蜂触蛛网,相蜇久之。蛛坠地,化为小石,书生异而收之,置衣带中。一日过市,遇蛮商视书生愕眙,揖曰:‘愿见神珠。’书生示之后大喜曰:‘此破雾珠。蛮人至海上采珠宝,以雾暗为苦,若有此珠,雾即自开。’因以宝珠易之,值数千缗。”）
（唐代贞观年间一千铜钱为一缗,即一贯,相当于一两银子。数千缗是上千两银子,按照唐时物价可以买两万石的粮食,足足可以装满五个长宽十多米左右相当于半个标准足球场大小的仓库。至于后世千余年时间里有关的传说不断,明末破雾珠曾在东海附近的某处小岛上现身后再也没有踪影,没想到是落在了东海龙宫的手里,最后转赠于张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