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牢房里一盏白炽灯闪着呲呲的微光。一个国字脸的男子隔着铁栏门跟着红发男子冷冷地对峙,而红发男子饶有兴致地竖起一只手指绕着蛇形红发,指尖微微地在发丝间滑动就像在抚摸着情人细腻的肌肤。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没有言语,一个在回忆,一个在等待。只有趴在地上的扈秘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附在地上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我本以为这件事已经发生了这么多年,不会再有人在我的面前提及。”柴国强有些苦涩地说道:“没想到的是造化弄人,我既然会受到这件事的连累。”
“连累?你的三观是有多么不正常,居然说是连累!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毛宇伸出一只手指头放在柴国强的面前摇了摇说:“不过有一点你错了,当时毛家村三百多口人确实是无一幸免。但可惜的是,你们从县档案室里调取的毛家村户籍资料里本来就少了一人。所谓的漏网之鱼—本人真应该感谢大学的户籍调取制度,早在事情发生的三年前我的户籍资料就被调到了大学所在地,所以你们一直都少算了一人。”
柴国强听了毛宇的话,他的精神才稍稍振奋了些:“没错的,没错的。因为当时的行动十分仓促,为了敢在调查组的同志之前把事情解决,所以……哎!没想到这茅草房里还真里飞出了只金凤凰。”说着他还一脸惋惜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毛宇不爽地呲着牙,无形的气劲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把喃喃的柴市长提到了他的面前。他的一双眼睛猛然间冒出爆炸似的绿色火焰,喷涌而出的火焰化作一道道结实的神纹锁链把柴市长环绕起来。火焰散发出来的高温和燃烧之后的耗氧真空让柴国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毛宇他那充满愤怒的低沉音在柴国强的耳边嘶吼,就像被人按在音箱上似的震得柴的耳朵直鸣:“那可是三百多条人命啊!他们现在被你们一个个地埋在村子的尽头,你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血腥味的刽子手,哪怕现在刀子架在脖子上都没有悔过的念头吗?”
“悔……悔过?别开玩笑了,那……不过是一帮贱……贱民。”柴国强脸色涨红,呼吸困难,但还是倔强地拉着脖子毫不妥协:“没有我的……庇护,哪有……有S市今天的成就。毛家村……村民居然不感……恩戴德,还联合……合外人来陷害我。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毛宇猛然间发出一声嘶鸣,无尽的绿火沿着链条缠绕在柴国强的身上。看着眼前的男人被火焰灼烧时那痛苦的表情,毛宇郁结的心里涌现出一阵莫名地痛快,烧吧,烧吧,你的罪孽有多深,火焰带来的痛苦就有几分。
突然间柴国强的身上爆发出一道强烈的青色光芒,充满人道气息的光芒一下子驱散了他身上的火焰。柴国强痛苦地跌落在地上,颤抖的双手无力地抚着脸庞,身子佝偻着仿佛有无尽的痛苦之针牢牢地扎在他的四肢上。
“怎么S市的人道之力还这么强?”毛宇双眼冒着绿色的火焰,一只火焰组成的大手一把掐住了身后的幽灵:“吼—我不是叫通知尸群潜伏到S市各地吗?”
“主……上,饶……饶命!我……我们的尸群确实潜伏进……进了S市,但……但是晚上九点左右不知怎么的S市上空突然升起了一道……道黄色的光罩,尸气在光罩范围里受到了强烈的排斥,所以我们不得不退出S市。”幽灵断断续续地讲完了理由,感受到越来越松的手劲,心里的不安缓缓地落下了。
“恶鬼,看来你的计划没有成功啊。”柴国强喘着粗气,眼里露出鄙夷地神色:“我既然知道官气是对付你们这类鬼东西的利器,自然就不敢松懈。这些年我兢兢业业地把整个S市发展成盐阜平原最大的城市,让人民安居、百业兴旺,人道之力自然庇护于我。这一身强大的官气护体绝对是你们这类垃圾的毒药。”
无面幽灵对着柴国强发出警告的嘶吼,毛宇抬手打断了幽灵下一步的动作:“贪生怕死之辈!他日因,今日果,官气也不是万能的。如果让儒法道三教知道你的事情,一道问心咒下去,哼哼!”
“能对付你们就足够了。”柴国强经过一晚上的折腾现在身心俱疲,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毛池,给我看住这个老家伙。你可以让他尝尝十八道满清酷刑的滋味来给毛家村的村民们出气。”毛宇瞟了无面幽灵一眼,随后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既然这个老家伙我暂时动不了,难道你的子女我动不了吗?我就让他们变成天厌地弃的不死僵尸,永远只能被禁锢在腐烂的尸体里,永世不得超生。
228国道旁的小树岭上停着一台黑色的轿车,轿车边上错落地搭着两个立式三角帐篷。永戒大师打着木鱼嘴里念着佛经,一旁的张坚盘坐在一块花岗岩石台上闭目养神,他的身下有一张青色的莲台若隐若现。
突然间张坚脑海里的封印里金光大作。无数玄奥的银色符号从封印裂开的缝隙中喷涌而出,在张坚的精神之海里转了一圈之后相互结合化作一条条细细密密的锁链,锁链重新捆绑住封印上的缝隙,但是一道金光以迅雷不急掩耳地速度一下子冲出了封印进入到张坚的眉心。
张坚紧闭的双眼隐隐地泛起金光,他的意识被突然爆发出来的记忆旋涡拉近了一个未知的场景。毛家村附近的化工厂上空汇聚着无尽的铅云,偶尔透下的微光被空气中的不明粒子散射成七彩的颜色,看上去美轮美奂的实际上暗藏着致命的危险。
无数的阴气伴随着阴风砂石宛若浓烟滚滚地被汇聚在化工厂一号厂区的一个点,阴森森的冥文首尾结合化作一道道黑白转轮。一只只青面獠牙的僵尸就像地狱里前往轮回的恶鬼一样时不时地发出激动和矛盾的嘶吼。随后张坚看到一道煌煌的白光从天地间爆炸性地放射出来,他感受到里面饱含着强大的生机。
他向一号厂区里走去,场地上无名的尸体身上留出细细的血溪,无数血溪最终汇聚成一条咆哮的血河,血河的表面被无名之火燃烧着。
张坚路过一个装点着一串血灯笼的木制绞刑台前,几颗干瘪的头颅睁着一双带着血痕的眼睛,那闭不上的眼帘就仿佛在控诉张坚的迟来。
张坚就像一个幽灵一般穿过厂房的大门。厂区内毛宇托着一颗发白的头骨在一台奇异的机器面前放声高歌。他的嘴唇细细地舔舐着头骨,用温柔的眼神小心地抚摸着头骨。冰冷的地上骆宇和楚骁浑身上下鲜血淋淋,他们的胸口同样就像是被重锤击打过似的凹陷下去,此时只能摊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永戒大师双手合十,圆寂肉身化作一颗金色的舍利护在所有人的上空。另一个张坚手臂上的肌肉青筋暴涨,愤怒地举起血染斑驳的金属棍,对准毛宇右手上的控制器就顺势一棒,而毛宇却是一脸蔑视地从虚空中握住一颗翠绿色的刺状光球,反手击飞张坚的棍子。那蕴含着强大力量的光球沿着笔直的轨迹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下一秒直接打透了黄芳的心脏,张坚只能无助地伸手穿过了她鲜血直冒的胸口。
“不——”一时间张坚冷汗直冒,突然出记忆场景中惊醒过来。夜幕笼罩四野,周围万籁俱静,只有永戒大师喃喃的木鱼声时刻环绕在张坚的耳边。
还好,一切只是梦境。张坚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刹时他的脸色微变,他急忙地摸到自己胸前,在心脏位置上不知什么是时候多出了一道圆形锯齿状的伤疤,伤疤的边缘隐隐闪烁着墨绿色的微光,就像刚才那道绿色的光球击穿了他的心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