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中南海皇城禁地,一身军装的壮年男子带着青年文员小步地走向瀛台石桥。他从北向南经翔鸾阁,入涵元门,穿过东西景星庆方两殿,从正中过阁直入最南端的涵元殿。殿南有亭,名为迎熏,朱红玉柱上书康熙晚年之诗:“瞥眼补桐读书处,对来乔木古稀年”。凉亭周匝环水,鱼龙环绕于石梁水下,鳖鳌伏涂于泥田藕畔。
一习湖风阵阵难求,几处晚秋微凉人后。亭边有一老翁,一袭长衫马褂端坐在湖边,手里拿着一根青绿竹竿,细细的鱼线随着水纹的浮动而一紧一缩地在飘动。似垂非垂,一只微蝉吱吱地合着薄翼在竹尖落脚,老翁看似老朽的双手微微一握,细微的颤动从他的手腕处传导上来抵消掉了鱼线的拉扯,鸣蝉之声随着竹竿的安稳变得更加的寂静。
军装男子远远地就看到垂钓的老翁,刚毅的脸上微微地一舒。他示意青年文员在这里等他而自己慢慢地加快步伐。男子的步伐逐渐加快但他脚上那鳄鱼皮鞋落下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轻,到了最后皮鞋声就像光线被黑洞收束了似的一丝一毫都没有逃逸。
“李副局长,今天怎么有空到瀛台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老翁悠悠地握着鱼竿,脚上没有一点起身的意思。
李局听到了老翁的声音,他那慢慢靠近的身子一僵,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老师,想您老人家就来看看您来。”
老翁的手腕一抖,竹竿上的微蝉被颤动惊走:“杨某一介老朽,可高攀不起堂堂特异局副局长。”
“老师,当年的事你也……”
“李局长不必多言。往事如烟,公道在人。杨某不想多提,今天你来这里是主席有事相求吧?”老翁先是把垂钓的鱼竿一抖,悠悠地收回鱼钩,然后从一方小铁盒里拿出一小颗浸过米酒的团子黏在金属钩上。只见他再手腕一抖,鱼线在空中抛出一道有韵味的弧度。
“最近南方两江一带动荡不安,局里在浙江和江苏两地的多个站点受到了不明势力的伏击,一度浙江境内的人道结界几次失守导致一些国外力量从人道结界的缺口处涌入中国境内。主席希望您老可以抽空到两江一带走一走,顺便解决一下暴露出来的小问题。”李局恭谨地说完了命令,对于眼前这个老人他没有一点特异局局长的架子,一半是因为尊敬,另一半是因为恐怖。就连主席他在这位老人家面前都表现得毕恭毕敬的,更何况是他这么一个小小的特异局局长。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老人缓缓地念出白居易的《忆江南》,语气里饱含着浓浓的怀念和感伤:“江南采莲之景,真是许久未见了。刚好近来无事,我就到两江走上一着。”
“真的,这下好了。我先代江苏的同志谢谢杨老了。”李局脸上一喜,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让老师答应了,这次又可以赚下一笔人情,不用拉下老脸求奶奶告姥姥地找京城几家宗师家族撑场面了:“专机已经备下,需要什么时候来接您?”
“不用了。老头子被冻了百年,但还是习惯双腿走路。那些洋玩意还是你们自己用吧。”说着老人家手里的鱼竿剧烈地颤抖,老人左手一发力,鱼线从水里带着巨大的水花和一道长长的黑影飞跃出来。只见老人双脚在地上一搓,身子一跃到黑影的头顶坐下。
“龙……龙……龙!”远处的青年文员被巨大的水花溅了一身,他神色巨惊,显然被眼前这长达十米左右的黑影惊吓到了。定睛一看其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一身矫健龙躯直冲上九天云霄。
浮游不见须臾之天地,一死生为虚妄。空假不显,人老不知愁,伤春不知秋。老者乘龙而去,灵御九云霄,飘飘兮惊寒蝉,渺渺兮若惊鸿。
青年文员惊慌之中从怀中掉落出来一份绝密文件档案。李副局长弯腰掸了掸裤腿上的水渍,从地上捡起档案袋从里面抽出一张基本资料看了看。
绝密:杨露禅,生于清朝嘉庆四年,疑似宗师境国术高手,号称化劲最强武道家,走进过丹劲领域……
西安市凤城八路市委大院4号楼法家兰台内,法家巨头丁践,西安市法学会会长正在听着属下关于这段时间浙江和江苏法网异常的报告。
所谓西安法学会就是西安市法学界、法律界的全国性群众团体和学术团体。法学会充当着党和政府联系普通法律工作者和法家超凡人士的桥梁和纽带,是推行加强社会主义民主法制建设的重要力量以及法家人才输送的储备力量。学会也是同样是引进法网之力,构造政法战线的重要组成部分。
学会的秘书花了十五分钟时间把关于江苏的情报大大小小地讲述完毕。丁践皱着眉头听完了秘书的报告,一双手牢牢地相互交错地握着。从头到尾他的脸色阴沉,眼神幽暗深邃,看得一边的秘书心里毛毛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丁践抬起头问道:“楚骁现在在哪里?”
秘书双眼微闭,法网内无数的情报一一地从他脑子过滤。一分钟之后他睁开疲惫的眼睛说道:“会长,根据法网的情报反馈,楚行走现在正在江苏的S市,也就是我们发现的江苏法网不稳定的源头。”
“兰台现在有什么手段联系他吗?”丁践问道。
“抱歉会长。S市现在法网的信号不好,我们没法通过法网远距离的通信来了解情况,而且楚行走的常规通信也没有联系上,所以……”秘书有些为难地说道,他看了丁践一眼,心里惴惴不安。
“楚骁啊,S市究竟发生了什么?”丁践嘴里喃喃道,随后他站起来对着秘书坚定地说道:“法家兰台令,法网通讯给我二十小时不间断地联系楚骁。同时针对网上流传的S市僵尸事件你尽快给我做一个详细地事故评估。现在我需要去特异局西安站一趟,备车。”
“是!”秘书利索地把手上的材料一盖,快速地吩咐下去。
“多事之秋啊!”丁践看着秘书离开的身影,左手握着一只老式的英雄钢笔,心里不由地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