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厅顶楼天台上,楚骁头戴漆黑锻铁打成的双珠獬豸角法冠,身上裹着一件大襟窄袖的琉璃制黑水玄袍,玄袍两端宽大的袖口用碧绿天蚕丝细细密密地绣着一头四足羊身形似麒麟的神兽-獬豸。绣袍图文-獬豸顶上生角,被外围的锯齿形法纹环绕着中心。纹中双目有神恍若一位明镜止水的智者,目中之神湛湛视人；锋利之势凌冽如风,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他的上身那上品锦缎制成的内衣着暗绿色,一根玉质的金丝腰带别在下身连体裙裳开口处,一对软木制木屐踏着天台的地板上衬托着楚骁修长的身材。楚骁面白如玉,脸上保持着庄严肃穆的神情,在骆宇的眼里他的左手伸出两指捏着刻满小篆的铜制笏板末端,腰上配着一柄二十厘米左右的窄窄书刀,他一挥衣袖,大步地走向被无数法令布置的天台。
楚骁稽首拜了三拜,一身黑水玄袍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地向空中散发着幽幽的冷光,就像玄冥之水一圈圈地注入天地之中,滋润着S市上空摇摇欲坠的法网。一拜天地苍生；二拜法圣皋陶；三拜秦律汉法。法家传承于上古人族道庭,可以历经人道万世轮回而不灭,其礼不可废,其志不可短。
随着稽首礼的结束,S市上空的铅云四散,一道朦朦胧胧的人影从虚空中走出。其人貌若青皮,嘴唇如同至诚神鸟之喙般向上弯曲,尤其是那一双蕴含着法家神火的眼睛一扫天地,链条般的秩序之力仿佛让诸天百类几乎无所遁形。
两百米外一处商业楼顶楼的天台上,叼着牙签的黄博一脸震惊地看着天空的那道骑着獬豸的身影大叫道:“我去!那是哪个法家治国级别的强者降临?相当于鬼神级别的力量来物质界跟我们这些蝼蚁玩,有意思吗?”
身在市政厅喷泉广场边上的张坚同样感受到了头顶上方的压力,一股匹敌宗师级别的力量从天上喷涌而下,就是人影散发的一点气势都压得张坚喘不过气来。不过张坚脑海里的金页玉册突然发出嗡嗡的响动,就像一个充满起床气的孩子一样从张坚的精神之海里一蹦一蹦地,它随手发出一道金色的七彩光圈就抵挡出了人影身上气势所带来强大的气压。
封神榜在抵挡完气势压力之后还是不高兴,它蹦蹦跳跳地在张坚的脑海中转了一圈,似乎想要破空出去跟大胆悬浮在它脑袋上面的家伙理论。张坚赶紧运用精神力化作一只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封神榜的金册书脊,像安抚炸毛的猫咪似的慢慢地捋顺它的脾气。
小祖宗,那是楚骁好不容易召唤出来的帮手,可别被你一口吞了。要是毛宇知道上次在平行时空缝隙里你把他的瘟疫大君神格给舔没了,估计一定会找你拼命的。
山东省境内暴雨骤至,平流层中云网密布,万里望去阴云滚滚,无数的乌云就像海绵似的贪婪地吸收着地面升上来的水蒸气。在云层中掀起了一波波云浪的卷积风恍若巨翅海鸥般和积雨云中搅动长长身躯的雷蛇相互缠绕在了一起,这里是飞机的禁区,即使再强大的鸟兽都不愿意涉足。暴雨来临前的云层,显示出一片狂暴景象。
乌黑的云层中突然隆起了一个小点,这个小点逐渐地凸起,隆起。霎时一条银色的白龙就像尖锐的针头般直接戳穿了薄薄的纸面,只见一个身穿中山装的老者凌然不惧地站立在龙头之上,雷霆不加其身,风暴不抚其面。其人惶惶然若秋水之神,默默然引动天地寒风刺骨。
老者休憩的双目突然一睁,庞大的气势猛然间爆发开来,平流层上空的万里乌云就像落在玻璃窗上的墨水可以被一块抹布随意地抹去似的变得破碎不堪,让原本被遮蔽的阳光透露到济南城湿润的老城墙上。
开心地摸了摸银龙的龙角,老者自语道:“人间至道,不外乎以宗师、治国和鬼神为先。平身百二十载能重见道友,可以喜可贺。老伙计,可否快些?”说完银龙的龙躯两侧张开羽翼,聚集在羽翼中的风元素化作一道朦朦的青色光团伏托着它的身子突破了音障。
楚骁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一位武道宗师、人间至强给盯上了,此时的他左手捏着一柄雕刻着小篆的铜制笏板,右手抽出腰间的书刀对着天空一笔一划地刻着法家铭文。天空中的虚影含笑地看着楚骁的手势,然后随手挥出一道白光保护着楚骁以免被别有用心之徒打断他的祭祀之礼。
“圣人之为国也,壹赏,壹刑,壹教。壹赏则兵无敌,壹刑则令行,壹教则下听上。夫明赏不费,明刑不戮,明教不变,而民知于民务,国无异俗。……圣人非能通,知万物之要也。故其治国,举要以致万物,故寡教而多功。圣人治国也,易知而难行也。是故圣人不必加,凡主不必废；杀人不为暴,赏人不为仁者,国法明也。圣人以功授官予爵,故贤者不忧；圣人不宥过,不赦刑,故奸无起。圣人治国也,审壹而已矣。”
楚骁的声音在寂寥高旷的自然天地之音前虽显人道之微弱,但却是草木汲汲之声日隆,其中激昂慷慨之语中不乏微言大义。于是S市上空的人道法网开始逐渐巩固如初,人道气运冥冥中降下秩序之力加持于楚骁庄严肃穆的法音开始向四野传播。
一时间恍若炼狱般的S市被法家之言所覆盖,城市里一些趁乱打砸抢烧的恶徒和怨灵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束缚,一旦他们脑子里出现犯罪的念头就有相应的刑法加身,故而谋乱者诛、盗窃者罪、贼杀者伤,至于生民保命,无不通畅法令。
张坚于底楼一跃而起,双腿踏莲落入市政厅顶楼的天台上。他看着楚骁跪在地上高声咏颂着商君书,心里还是羡慕楚骁的法家天赋。虽然楚骁经常说羡慕武道两家的功法酷炫,但其实在平定混乱、生民保命之途,法家有无与伦比的优势,所以他们的门徒一直是联合国维和部队的首选对象。
清风一卷,满城风雨,楼台总空。尸尸声声竞去,池边荒草谁言,无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