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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静观其变(3)


  她算是明白段轻鸿的用意了——婉若站在他的阵营,与段家老二对立,就算梁美兰与段长瑄里应外合,总要顾忌亲生女儿的安危,不敢再贸然对他下手。

  “你不要怪三哥,他是怕你要下船,或者在船上不熟悉环境被人暗算。”婉若忍不住为段轻鸿说话,“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是为了保护你,才出此下策。我二哥那个人,为了得到继承权,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苏苡想说,段轻鸿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亿万家财谁不是用尽心机去争去抢?

  可她看得出婉若对这位兄长的敬重爱戴,还是不忍心再去破坏她心目中本就难能可贵的血缘亲情。

  段轻鸿也许的确不是无害的好人,但至少还愿意做一个好哥哥。

  最终苏苡还是换上礼服陪婉若一同去参加晚宴,非正装不得入内的场合,她不想太扎眼。

  名曰船长晚宴,但真正的重头戏却是放在段家人的身上。段峰乘轮椅出来,占据大厅最尊贵的位置,身旁跟着助手、律师一干人等,还有珠光宝气的梁美兰。

  段轻鸿换上一张平和恭顺的脸面站在段峰身后,在父亲面前他的桀骜不羁向来都隐藏得很好,反正他有经商的天赋和业绩,段峰也不在意他以什么面目示人。

  段家最大的伪君子段长瑄不在,另一边站着的是熊定坤,虎背熊腰,依旧是那副大剌剌的模样,江湖气甚,毫不掩饰。

  苏苡问婉若:“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以前是爸爸的保镖,后来进入公司,分管酒店娱乐这一块儿的业务……很受爸爸器重。”

  难怪,在灯红酒绿中摸爬滚打的人物,没有他这样的气场的确镇不住。

  既然受老董事长器重,看来段轻鸿的劲敌还不止他二哥一个。

  苏苡预感到这回段老爷子的寿宴,将心腹爱将都聚齐,恐怕不止吃喝玩乐分寿桃这么简单。

  船长晚宴只是个形式,真正的寿宴放在第二天,游轮当天只做海上巡航不靠港。

  这也就意味着她没有逃脱的机会。

  苏苡跟婉若一同回房,两人房间挨得很近,原先门口守着她的人这会儿都不见了踪影。

  反正起航之后她跑不了,或许拥有一定程度上的自由?

  跟婉若分开后,她重新悄悄拉开门,刚才路过酒吧门口时看到挂在墙上的电话机,应该是可以拨外线的,她打算侥幸试一试。

  每个舱房本来都有独立的卫星电话,可想想也知道,她房间里的是被切断的。

  她现在等同于被软禁,至少该让家人知道她的行踪。

  确定没有人跟上来,为了避免跟某些人在电梯里碰面,她走楼梯下去,在SPA水疗室外找到一部公用电话。这位置很隐蔽,现在的时间还没有人放松心情来做水疗,所以几乎看不到人。

  游轮上任何消费都凭借各人手中的房卡,账单自然是算在主人家段氏集团名下的,只是每个人的权限各不相同,电话也不例外。

  苏苡刷了自己的房卡,拨出家中的号码,却完全没有信号。

  再试姜禹的手机,还是一样。

  她的手指微颤,几乎按不准那几个烂熟于心的数字。

  “不用白费力气了,你的房卡没有权限拨这船上的任何一部电话。”

  段轻鸿靠在她身后的墙壁上,不知什么时候跟来的,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苏苡也料到了,这一刻侥幸还被戳穿,不由气恼:“你这是绑架!”

  “随你怎么说。”他一脸我就是绑你了怎么着的表情。

  苏苡气不过,掉头就走,他追上来:“就这么放弃了?我手头的房卡有卫星电话的权限,房间也装了电话,如果你求我的话……”

  “我不会求你的!”

  “婉若也没有电话权限,如果你想找她帮忙还是算了。这回情况特殊,船上的客人只有我、老头子和熊定坤有外拨电话的权限,其他人连手机都被屏蔽了。”

  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苏苡瞬间觉得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转身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段轻鸿抱着手扬起笑:“想你好好求我一回。”

  他非要到她的房间去喝酒。小冰箱里的百加得朗姆,跟船上酒吧里卖的有什么差别?

  他放松身体陷入沙发,边喝酒边称赞:“唔,我让婉若先挑房间,这丫头相中的果然都是最好的,你这房间的阳台在头等舱中最大最亮,view也最好。”

  “你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跟你换。”她没有享受假期的心情。

  “何必换,不如我们一起住。”

  苏苡打开门下逐客令:“你走吧,我不打电话了,也不想招呼你,麻烦你让我一个人清静清静。”

  段轻鸿悠然倒完瓶子里最后一滴酒才起身朝她走过去,快到门边的时候猛地攥住她的手将她压在旁边的墙板上:“刚才还说了要求我的,你就用这种态度求人?”

  苏苡被他压得气都喘不顺:“我说了不打电话了,用不着求你……你放开我!”

  他微合起眼,呼吸更凑近她一些,刚滑过喉头的酒气醺醺然地笼着她,让人错觉这是个醉汉:“来不及了,你当我是什么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当你是神经病,随时随地发病,情绪化得要命,又狂妄又自恋!

  她不敢在这时候刺激他,暂时忍气吞声:“我是真的累了,晕船,你又不说到底要做什么,我只能请你离开。”

  段轻鸿笑:“七万吨的船还会晕?这可不像你的风格,我以为你会特别享受这块‘移动大陆’。”

  上船之前她的确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鉴于这次航行冠上了段氏的名头,她被软禁,脚下踩的就不是“移动大陆”了,而是“海上孤岛”。

  段轻鸿忽然将她拦腰一抱,直往里间的卧室走,苏苡大骇,在他怀中挣扎:“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段轻鸿,你说过不会强迫我的!”

  “我没这么说过。”他已经将她压入身后那席柔软无比的天梦之床,“我只说要让你爱上我,可没说不占你的身体。其实先做或者先爱都没关系,结果会是一样的,何必在意顺序。”

  是了,他的确没承诺过什么,只是她一直自我安慰——如果他要做什么的话早就做了,不会等到现在。

  可是现在他们在这“孤岛”,男人的强健像绷紧的弦,勒得她生疼,她还能自欺欺人吗?

  苏苡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看着他的唇就要落下来,越来越近……

  叩叩,门口突然响起象征性的敲门声,有脚步踏着地毯走进来,不经意撞见了眼前的一幕。

  苏苡脸红得滴血,这才想起刚刚打开的门都没来得及关上,还大敞大开着。不管来人是谁,都够难堪了。

  尤其来的居然是梁美兰。

  豪门世家之中,梁女士什么场面没见过,她自己也够写一本传奇传记,见到这番场景只是脚步一滞,索性站在原地保持距离:“呀,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她的语调微微上扬,果然是苏白的软糯中夹杂了精明的尖利,跟她的亲生女儿段婉若一点也不相同。

  苏苡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段轻鸿说她跟姐姐苏荨不一样。声音、相貌再多相似,神韵不可复制,那就一定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段轻鸿不急于起身,从容淡定得很,似乎并不觉得两人这样纠缠被人看到是什么丢人脸红的事,他稍稍整了下衣襟道:“Laura姐,你一向很会看眼色的,知道打扰了不如换个时间再来。”

  梁美兰早就恢复了镇定:“老三你可别误会,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听说阿若带了朋友上船,礼节上怎么也该过来看看。现在时间还早,黄太太刚在赌场里赢了点小钱,请我们大家喝东西吃点心,我就想把苏小姐叫上一起去凑个热闹。”

  梁美兰保养得宜,加上周身贵气加持,看起来像是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少妇。段轻鸿这年纪的继子称呼她妈或者姨都显得怪异,干脆叫她英文名,洋派又自在。

  她摆出长辈的姿态,对段轻鸿倒是没有一点暧昧逾矩的样子,反倒透出谨慎,拉开距离,说不定是以前狠狠吃过他的亏。

  段轻鸿笑道:“我记得你从不叫婉若陪你去凑这种热闹,黄太太李太太她们都是你的牌搭子,跟年轻小女孩怎么聊得到一块儿去?我看还是算了吧!”

  梁美兰脸上微微变色:“话不能这么说,我听说苏小姐出身家世也很不错,自己又是做医生的,应该有很多话题可以跟咱们聊才对。”

  段轻鸿四两拨千斤:“要真听医生的话,就不该这么晚了还吃吃喝喝。你们富太太不是最怕身材发胖走样吗,上了船就不担心卡路里超标?再说喝酒的话我们这儿也有,喝咖啡……小苡,你晚上应该不喜欢喝咖啡吧?”

  他笑吟吟地转头,苏苡的手还被他握在掌心里。她最不喜欢他做出这副十分了解她的样子,可梁美兰是段长瑄那边的人,是敌非友,看不清来意不方便应酬,于是也就干脆顺着段轻鸿的话说:“嗯,谢谢段太太,我有点晕船不舒服,晚上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就不出去了,你们好好玩。”

  梁美兰不甘心酝酿了一整天的说辞就这么被挡了回来,不跟苏苡直接对上话恐怕是要坏事的,她哪里料到会在这房间遇上段轻鸿?

  “其实我是有事想请苏小姐帮忙。前几天我看老三拍下一套翡翠送给那个程美璐,水头不错,说是老坑玻璃种,我也喜欢得很,想要入手一套。你也知道现在玉石日益稀少精贵,要找到那种成色的很难得。听说令尊做的是珠宝生意,能不能帮忙找找看?”

  苏苡脸上立马露出带有几分醋意的愤慨,推开段轻鸿站起来:“抱歉,我自己不太喜欢珠宝玉器,家里的生意也大多集中在几种名贵宝石饰品的贸易,但不包括翡翠,恐怕帮不了你。我真的累了,请你们都回去吧,我今晚不打算出房间门了。”

  苏苡心里冷笑一声,梁美兰挑拨离间得这么明显,不迎合她的期待岂不是会让她很失望?她倒想看看这位段太太到底想干什么。

  “不打个电话问问怎么知道呢,请你爸妈帮忙打听打听也好啊!”

  哦,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不得不说,苏苡还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至少可以跟家人通个电话。

  可段轻鸿挡在她身前道:“Laura姐,明人不说暗话,你不如痛快点说,到底想干什么。你跟我二哥那点事也不用藏着掖着,小苡是知情的人。”

  梁美兰一听这话,脸上立刻一阵红一阵白,冷嘲道:“老三,不用把其他人都说得那么无耻,咱们都知道这家里最无耻的那个人是你。”

  “多谢夸奖。”

  梁美兰看了看他身后的苏苡:“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苏小姐的身份关键又特殊,一旦失踪,大家都会怀疑到你和长瑄身上。事实上她刚一登船就有人报警说她被绑架了,长瑄还在羁押不得自由,你说警方会觉得是谁干的?”

  苏苡一震,姜禹和她家人已经认定她被绑架了?

  段轻鸿无谓地撇唇:“既然二哥已经把事情推到我身上了,我又何必推诿解释。干脆卖他个人情,小苡失踪,证据不足,他就可以被放出来一家团聚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明天的寿宴前后他应该会赶到。等了那么多年,他怎么可能错过父亲宣布遗嘱继承的时刻?”

  梁美兰根本吓不到他,他应该早就接到地面的消息,料到梁美兰今晚会来游说苏苡,特意到这房间来守株待兔。

  “你不怕?苏小姐在你身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账都会算在你头上。”

  “我不会允许有这种万一发生。”

  他说得那么笃定,苏苡忍不住看他,心头不是不震颤的。

  虽然姓段的这一家子随意搭配都能撑台演场大戏,实在让人信不过,但不知为什么,这波澜不惊的一句她却听进心里去了。

  “你是为了保护我?”等梁美兰离开了,苏苡才对段轻鸿道,“其实你大可不必背这个黑锅,让我打个电话,我保证警方不会当这是绑架,也不会为难你。”

  “然后呢?船总有靠岸的一天,你刚报完平安,上岸就被狙杀爆头,谁来为你复仇申冤?你以为我二哥会放过你?”段轻鸿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嘲笑着她的天真,他声音低缓道,“别说我二哥了,就是我老爸也不会留你活口。”

  “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段家老爷子很护短的,而且为了段氏隆廷的声誉,完全可以不择手段。”

  别把他们想得太高尚,因为他们太有钱,崇尚道德、良知、自尊和时间的人守不住这许多资产,坐拥今时今日的高位。

  尤其还有人指望血脉传承来延续自己在这个花花世界的生命。

  是谁说生无可恋?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词语。

  “你也不是无偿帮人的爱心大使,不过是想用我打击你二哥。”刚才她都听到了,段峰将在这艘六星级游轮上宣布身后财产的归属,鹿死谁手要见分晓,兄弟两人当然是不惜一切代价打击对方。

  “聪明。所以在这趟旅行结束之前,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有任何动作就是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这话说得很狂妄,他的野心也暴露无遗。可苏苡还是决定暂时听他的,静观其变。

  毫无疑问,段氏会有一场家变,她全当看一回戏。

  苏家家境殷实,也不过就是中产阶级,家庭结构很简单,远远到不了子孙后代争权夺利、拼抢家业的地步,跟段家没得比。

  所以即使是看戏,这样的机会也不常有。

  她只是担心家里和姜禹,以为她失踪甚至被绑架,该有多慌张多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