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绿水,薄雾缭绕,纵使外面一片燥热,这里却还是春天般的清爽温和。清决站在两座墓前,低头仿佛在念着什么,身后站着一个白衣少年,手里握着一把银色的长剑,满目清明,却仿佛夹杂这几许淡淡的忧伤。良久,清决才转身对那少年道:“奚尘,这些年你过得可还好?”r
那少年淡淡一笑道:“师父,很好。没有了名利之争,什么都舒坦了。”r
“哎,坤元不知何时变成了这样,为师真是有愧先人嘱托啊。”r
奚尘道:“师父,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坤元能有您这样的掌门,是福。师父,您这么多年,每年这个时候下山,都是为了拜祭这两位前辈吗?”r
清风听罢,转身望着墓碑,上面写着“清冷”二字:“师父犯下的错,自然该承受一辈子。奚尘,你也过来拜祭吧,毕竟是你的长辈。”r
奚尘点头,跪下,此人名为清冷,应该也是坤元上一辈的弟子,也算他的半个师叔了。奚尘磕完头,又望着旁边的一座墓道:“萌汐,是这位师叔的妻子吗?”r
“对,当年我的这个师弟为了这位女子违反门规被逐出师门,后来为救为师而死,这位女子也跟着殉情了,终究是为师的错……”r
“师父,该够了,您为他们做了这么多,无论多么大的错,也该偿完了。”r
清决用袖拂去眼角的一滴泪道:“偿不完了的,这辈子也无法还清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那位女子,你可寻到踪迹了?”r
奚尘摇摇头,淡然一笑道:“想寻她不难,不过,她既然不需要我,又何必总是出现在她的眼前,给她平添一些烦恼呢。”r
“儿女情长为师不懂,不过,认定了就不要放手,就像你的清冷师叔一样,我想,他至今也没有后悔他当初的决定吧。”r
奚尘还是一笑,忽然转身,一股淡淡的清香从不远处传过来,清决似也闻到了,再看奚尘,脸上一片安详之色。清决笑问:“她的附近?”r
奚尘不语,不过清决从他的表情便可猜得出正确答案。良久,奚尘才转身道:“师父,徒儿突然想起来,七个月前,徒儿让朔敛师弟带回坤元的那个人可还好?”r
清决听罢,脸上转为忧虑之色,叹息道:“之前还一路有起色,可是,前日他得了嗜魔剑……”r
“什么,嗜魔剑?”奚尘顿时也紧张起来,“可是三十年前清风师叔捡到的那柄残剑?”r
“正是。”r
“听清风师叔无意提起,那柄长剑亦正亦邪,盛炎腾浑身上下戾气那么重,师父,您怎么可以为他求那柄剑呢?”r
清决叹了口气道:“盛炎腾资质颇深,为师恐怕这几日有人对他下手,想着有件神兵在手总好过手无寸铁便带着他求剑,没想到弄巧成拙,哎……”r
“那柄嗜魔剑灵气逼人,能知主人所要所想,若他向善,嗜魔剑能帮他化解仇恨,若他向恶,那嗜魔剑只会助纣为虐……”r
“奚尘,你怎么对那柄嗜魔剑那么了解?”r
“啊……”奚尘一时不知所措,忙道:“听清风师叔提起过,徒儿便留心听了一下。”r
清风自得到那柄长剑便开始疯疯癫癫,花了八年的时间才将那柄残剑铸造完成。其后铸剑之术大涨,所以能留在坤元。不过以他的情况,怎么可能和奚尘这么详细的解释嗜魔剑呢?然而清决也只是笑笑,没有要戳穿他的意思。毕竟每个人心中都会有秘密,又何必每个都要弄得一清二楚呢?r
清决笑道:“哦,是这样啊。奚尘,你离开坤元两年了,为师要看看你的功夫长没长进。”刚一言罢,只见清决手中的拂尘顿时化出无数长丝,奚尘见状,急忙借力向后退却十余步,举剑相挡,只听叮叮二声,那拂尘便被一一挡回了。清决见机腾空跃起,在空中翻转两圈,顿时仿佛有万层巨浪凭空而来,将奚尘紧紧卷入其中,奚尘立马出剑刺入那万层气浪最中,瞬间只觉天地惊变,那股力量所波及之处,仿佛飓风席卷一般,然而,不远处的那两座墓却依旧安然无恙………r
清晨,朔雅在清古师叔的门前等待消息。今日一早来见,守门的弟子却说清古在闭关,不宜相见。朔雅半撒娇半威胁的那个弟子才总算是答应帮她通报一下,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那个弟子才出来,身后跟着二师兄朔明。朔雅一见到朔明便立马跑上去,拉着他道:“二师兄,怪不得今早朔敛说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里啊。”r
朔明推开她的手道:“小师妹,你这么紧紧张张干什么?好歹你也是坤元的一代弟子,老是这样,被其他后代弟子看见了多不好啊。”r
“还管什么好不好,三师兄都快杀人了,您还有心思在这里顾形象呢。”r
“杀人?杀谁啊。”r
朔雅急道:“二师兄,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当然是盛炎腾了,师父走了,他们一群人都在打他主意呢?”r
“等等等等,慢慢说。”r
朔雅左右一瞧道:“这里不好说,你跟我去长水亭吧,朔敛师兄也在那儿。”r
“那我先去跟师叔说一声……”r
朔雅哪还能沉住气,直接拉着他道:“别说了,师叔那么宠你不会骂你的,快走吧……”r
朔敛将大概的计划和他说了一遍,但是略去了盛炎腾在白岩林的那一段,只是说让他绊着朔阳便成。朔明答应了,但是几人将坤元上下翻了一遍也未找到朔阳,朔敛心中已经暗道不好了,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敢进去,而且这么迅速,朔雅也是,一着急,居然叫了起来道:“没想到他们真的去了白岩林,那我们现在怎么办?”r
朔敛原想阻止她说的,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没想到朔雅谨言一生,现在却为了盛炎腾大乱阵脚。朔明听到白岩林,神经顿时紧绷起来,问道:“他们去了白岩林?到底怎么回事?”r
朔敛原本还想隐瞒的,吞吞吐吐,朔明一见,怒道:“你们若是再不说出实情的话,恐怕连我也无能为力了。”r
朔雅见朔敛还有些犹豫,便说道:“是这样的,我怕盛炎腾会遭到其他弟子的暗算,所以让他进白岩林,可是我没料到,三师兄居然也这么大胆,也进了白岩林。”r
朔敛简直不敢相信,朔雅为了盛炎腾,居然说是她教唆的。这个蠢师妹,以为这样可以救盛炎腾,可是无论如何盛炎腾已经是死罪了,何必连她一起扯上呢?r
朔明顿时脸色惨白,失神的连连喊着糟了,任朔敛和朔雅怎么叫他都只喊着糟了,朔敛对朔雅道:“看来指望他是指望不上了,我们得赶紧进白岩林,反正这么多人都进去了,也不差我们两个。”r
朔雅咧嘴一笑道:“嘿嘿,师兄,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那我们就进去吧。”r
朔敛心中暗暗叹息,这又怎是对她好?若是可以,他宁愿自己一个人进去。在坤元这么多年的相处中,朔敛已经渐渐的对朔雅产生了一种感情,一种超出了兄妹之情的,微妙但不可忽视的情感。而这种情感在奚尘和盛炎腾的催化下渐渐清晰起来,清晰得让朔敛都感觉到可怕。
